坐在寂静的小院里




坐在寂静的小院里


文 | 刘凤珍


寂静的小院里坐着默默的我。我坐在屋檐下的花板椅子上,就这么静坐了一个上午。身边一只水杯,一本书,一件外套,一顶遮阳帽,还有必不可少的手机陪伴着。我突然不知道我是主人还是游客,是享受还是受罪。干嘛来到这里,傻乎乎一个人坐在这半生不熟的小院。我再次肤浅地问自己,问天空,问土墙,问花朵:我是不是很傻?它们都静默着没有回答。风,纹丝不动,这里的风白天是位优雅女士,只有晚上才变成巫婆,狂吼乱舞。此时,树也矜持着,默默着;房子、蔬菜、月季花也默默着。它们好像突然集体失声了一般。

米浩/摄

整个上午,我见证了住在厦屋檐下的老麻雀的忙碌,出去打食,回来给雏雀喂食,我疑惑它这一出去怎么就能逮着虫子。一只喜鹊在我的猫食盆里叼火腿,它无视我。尾巴像飘带在我眼前一闪,火腿一叼,又一翘飞上屋顶,哧!一下不见了。

菜园子的外棱是砖砌的,缝隙里住一窝蚂蚁,很大一个家族,昨天它们摇摇晃晃爬出来,几个洞口黑麻麻拥了几堆,个子很大,黑黢黢地长着翅膀,像披着新袍子。有的爬,有的互碰触角,有的已经飞起远行。这场景一下子让人想起离别,眼睛一热。可是,不知怎么,蚂蚁一长翅膀就觉得身上多了些妖气。其实,它们不是成精变妖,是肩负着建立新穴、繁衍后代的使命。大概它们在远行前举行着告别仪式吧。

突然,不幸来了。它们被正在哺育期的麻雀发现,简直成麻雀的食品库了。住在厦屋檐下的麻雀“嘚儿——”一颗石子般落地,“噔噔噔”扭着小爪儿朝蚂蚁巢走去,一喙下去夹住蚂蚁,放开再夹住,两三个来回后衔着被粉碎的蚂蚁尸体飞回窝口,大雀“嗺——”,小雀“嗺嗺——”就完成了哺育,如此往返。这是羽翅蚂蚁的灭顶之灾啊。

可能是蚂蚁家族召开了怎么对付麻雀的紧急会议,今天中午,大概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羽翅蚂蚁们很有组织和秩序地出来一个飞走一个,并且是一出洞立刻起飞,不作任何停留和怠慢,很显然是逃命。

其实,一早起来,那两只不辞劳苦整天捉蚂蚁和虫子育雏雀、从我头顶飞进飞出的麻雀,突然不见了,雏雀也不叫了,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几份失落与沉重。它们啥时候出窝了,还是遭遇蛇了?北头的胖姐说,有条黑蛇从她家房檐掉下来落她脚背上:“把人吓死了!”她说的时候眉飞色舞。

米浩/摄

这两天莫名其妙发生好多事。早上,发现一株黄瓜齐根断了,几朵小女孩嘴唇似的小黄花一同萎靡。两株西红柿,受惊了似的蜷曲着叶子,如两个鬈发人立在几个直发人中间,生病了?一株盆栽西葫芦痴痴笨笨不好好长,一直比其他几个哥们小许多,一夜之间死掉了,倒在花盆里。

中午,我正准备回屋,突然,一声凄厉的哭声从北头传来,是正在地里干活的邻居老牛跌了一跤去世了。

我不由得念叨着,奇怪着:太突然了,为他们惋惜和遗憾。一个生命活着多不容易啊,而逝去却太过草率和随意。草芥虫鸟如此,那人类呢?这世界谁伟大,谁渺小?在时间的雾霭里,人,多像一棵西红柿或西葫芦,扯蔓、开花、结瓜,就一阵子的事情。热闹和辉煌终归要结束、落寞,谁能逃脱一把尘土掩埋?我不知道明天又会轮到谁,是我吗?但我不怕。真的吗?我听见自己的心在反问。这大概不是怕与不怕的事情。



本文选自2023年3月24日《文化艺术报》


责 编 | 王越美

审 核 | 吴汉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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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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