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这件事-关于中国足球的思考（3）

二、足球俱乐部是社区精神和文化生活的核心

很多球迷不理解为什么欧洲的各个级别的足球俱乐部会具有固定的甚至是祖传的球迷，同样，广州恒大俱乐部的巴西外援也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广州的俱乐部会得到全中国球迷的支持而不是仅仅局限于广州市或者俱乐部所在地周边的球迷。根源在于，欧洲的足球俱乐部是社区文化，是公益文化；中国的足球俱乐部是企业文化，是输赢文化。看看自1994年开始参加职业联赛的俱乐部，到今天依然未改名字和赞助商的俱乐部还有几个？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球迷也是如此。欧洲俱乐部的球迷，足球是他们的生活方式，是他们周边延续百年的文化存在，是祖传和习惯延续出来的精神寄托，所以不管输赢都爱俱乐部，降级也继续跟随，甚至有些百年以上的业余俱乐部都有长期固定的球迷，痴心不改；中国大部分球迷只爱赢球的俱乐部，所有全国球迷都爱广州恒大，因为恒大为国争光了。

当下中国的职业足球俱乐部没有社区概念也不需要社区支持，反过来社区也不会支持，所有的居民都会反问：一个球队踢得好坏，关我什么事？

当然，广州另一家俱乐部的真球迷恐怕是不喜欢恒大的，即便如此，我也怀疑有一大批两个俱乐部都喜欢的球迷夹杂其中。

诚然，欧洲的足球俱乐部尤其是职业俱乐部一定有企业或者企业家在背后支持，比如国际米兰在其100多年的历史中就历经了七、八个家族的掌控，然而在这些家族更替的过程中，并没有更换过俱乐部的名称，否则现在的国际米兰俱乐部应该是米兰“倍耐力”或者米兰“法拉利”以及诸如此类名字的俱乐部了，国际米兰这个名字早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了。

这一点在国内正相反。

没有历史，就没有文化，历史就是文化。

依托于社区生活的足球历史沿革，产生了今天的欧洲足球俱乐部的历史和文化。依托于企业赞助商的不断更迭从而不断更名甚至跨城市更改主场的中国足球俱乐部，既没有产生足够长的历史，更不会产生文化，尤其是真正的球迷文化。

文化，是人类生活的基础性力量。足球文化，是足球发展的决定性力量。国家也是如此，否则何来文化自信？没有了民族文化，中华还是中华吗？

没有足球文化的足球，永远只能停留在游戏层面。

足球和企业之间，足球将具有长期的生命力，而绝大多数企业熬不过百年。以企业做足球文化，足球将长盛不衰，历史将延续，曾经支持过足球的企业也将跟随俱乐部历史而名垂；以足球做企业文化，企业完、俱乐部完、历史终结，足球俱乐部和企业将同时消失于历史长河中。

职业俱乐部是公益事业，是以现代市场经营理念管理运营的可以盈利但是不以盈利为目的的公益事业；中国目前的职业俱乐部是企业广告业务，是以盈利为出发点但是因为文化和历史的缺乏而永远不能盈利的广告业务。

关于此结论，当年在我还从事足球工作的时候，曾经问过某“经营”职业俱乐部的国企负责人，他们企业有近万名职工，为什么以他们企业命名的足球俱乐部比赛，企业职工都不来看？如果哪怕有一半人购买套票，对于俱乐部来说也是一笔巨大的收入了，对方无言以对，我想他自己也不明白吧？

当时我也不明白。

这又回到了“关我什么事？”的层面。是的，企业做个广告，我职工凑什么热闹？你要抓鲁迅，关我周树人什么事？

况且，我相信绝大多数职工会生气，花那么多钱搞足球还搞不好，还不如多给我们发福利呢！提高点工资他不香吗？

至于资本投资于中国足球俱乐部的其他目的和得到的其他利益，由于本人的认识和资料的局限，暂时不能讨论。如果真有人关注，请仔细研究一下恒大足球俱乐部的发展历史，再结合恒大集团目前的状态，大概能找到点答案。再往前看一看万达的发家史以及万达后来出现的债务问题，以史为鉴、两相比较、寻找共同点，也许可以看清楚很多东西。

目前的我因为近视加老花眼的原因，很多事情还看不清楚。

某哲学家对历史教训是如何定义的？人类到底能不能从历史中接受教训？

在历史上，同样的事情第一次发生可能是喜剧（或悲剧），第二次发生就是“闹剧”了，第三次再发生呢？

结论：所有以盈利为目的的足球俱乐部都不会盈利，不以盈利为目的的足球俱乐部绝大部分也不会盈利，但是更有可能盈利或者带来巨大的潜在效益，因为文化和历史的力量更能深入人心，更能得到球迷的长期支持。这种支持带来的无形资产和社会影响，其价值远远超过货币本身。

认识不到这一点，所有的操作最终结果都是负数。

基于上述认识，本人坚决支持中国足协对足球俱乐部名字中性化的行动，同时以个人见解，认为中国足球俱乐部下一步的发展方向应该是社区化，但是无论如何，足球俱乐部不能企业化。

关于足球俱乐部是公益事业和社区文化核心的问题，有兴趣的同志可以关注一下微信号“足球劲卫军”，作为亚足联曾经的官员，刘劲松先生的这个公众号对于欧洲足球俱乐部的研究具有很高的借鉴意义。

多说一句：在老母亲驾鹤西游7周年之日写下此文，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