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文学｜回家吃饭

放寒假时，孩子每天都会去图书馆，和我一样早出晚归。

中午时，她在图书馆二楼的餐厅里简单地对付一餐，而我则在单位食堂就餐，总是不能聚在一起。每天下班前，我都会和她联系，问她晚上想吃什么，以便提前准备。有时，她和同学约好一道出去吃饭，我也不便干涉。当然，更多的时候，她会回来陪我们吃饭。我总觉得，晚上一家人能一起围坐在餐桌前吃饭，是件很幸福的事。偶尔，在只有我们一家三人的微信群里，我会建议晚上找个小馆，出去吃一顿，女儿一般会很开心地附和，可妻子多半时候是不同意的，她喜欢买点菜回家，自己做饭，说“家里的氛围更好些”。好在妻子的厨艺不错，我和女儿也能点一些自己喜欢的菜，由妻子来做。这样，回家吃饭也其乐融融。

我外出求学时，年纪尚小，一个人在外漂泊，就特别想家。那时，交通并不方便，隔着几百里的路程，只有等到寒暑假才能回家。说到“想家”，其实我最想的是家里的饭菜。虽然当时家里并不宽裕，但日常的饭菜还是可口的，或者是自己吃习惯了，觉得很合胃口而已。外出上学之前，我是不吃肥腻的东西的，特别是肥肉，可是在外待了一学期后，回家最喜欢吃的竟是红烧肉。家人见我的馋样，总觉得我在外面受了苦。后来每次寒暑假，我一回到家，餐桌上就常有红烧肉了。那是我最早感受到回家吃饭的安逸，因为家里的餐桌上，总会有一两种自己最喜欢的菜在等着我。

年轻时，喜欢在外面应酬，喜欢和朋友聚餐聊天，兴致总是很高。妻子有时会在早上或是在中午跟我说：“我今天去菜市场买了你喜欢吃的豆腐，是城北菜市场的纯手工豆腐。”妻子知道我喜欢吃用豆腐做的菜，比如红烧豆腐、家常豆腐、麻婆豆腐等等。那天，我肯定会推掉所有的应酬或聚会，下班后早早地回家，一家人开心地坐在餐桌前，一边聊天一边吃饭。

刚毕业的那几年，我每天下班都会骑着自行车往家赶，特别是在农忙的时候。彼时，父母都在田地里忙碌着，我早点回家，虽帮不上大忙，却可以为家人准备好晚饭。天黑时，看着他们从农田里回来，一身疲累，有些不忍，但能让家人快点吃上一口热饭，也是开心的。乡村的日子，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忙碌。常听爷爷说“快手不如贴手”，意思是说，在乡村，一个人干事再利索，也不如有人帮忙，为你搭把手。我虽不能在农事方面帮上忙，但多少能做些家务事，也算是减轻了家人的部分负担。那些年，家里的饭菜虽是简单的，但是一家人只要在一起，却是吃得温馨有味的。

父亲生病的时候，我的孩子正读高中。尽管如此，除了周末，我每周都要回两三次家，陪父亲吃晚饭、聊天。和父亲聊家长里短、亲戚朋友，父亲也问我孩子的学习和我工作上的事，有些话题重复过很多次，依然会不断地被提起。每次孩子的成绩进步了一点，我都会在第一时间告诉父亲，父亲总是特别开心。而每天晚上只要过了8点钟，父亲都会催促我早点回家，有时我会尽量赖上一会儿，有时实在拗不过父亲的两三催促，只能匆匆告别。下了楼，我还会抬头望着家里窗口的灯光，静静地站在楼下，舍不得离开。走出父亲住的小区，还会回望一下暗夜里那栋楼的影子。每次从父亲那里离开，我都是走回家的，十几里的路，要走一个多小时。但那段时间，回家陪父亲吃饭，是我最开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