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时刻丨沈德炳：余晖洒满整个村子，山坡的影子行走在阡陌

◎向日葵（组诗）

这是一株耀眼的朝阳花

我将它称作旋转的舞者

是阳光造就了它吗？

在思忖中，我极力判断花瓣的形状

恣意伸展，略显整饬的花盘

曙光在山巅昂起了头颅

这般精神成熟的火种，会不会低头？

其实，一株向日葵里原本住着一个大大的太阳

◎如果一切倒流

在落日里

余晖洒满整个村子

山坡的影子行走在阡陌

并非每一个落日都隐喻美好

衰老和死亡

在大人眼里沸沸嚷嚷

孩童的欢笑

趁着夕阳赶回到家

夜在村庄的孤寂里变得无心

静下来，盛夏的果实散发着幽香

整个世界被昏黄包裹

我将您的信件悄悄收藏

洒下的墨香渐渐有了模样

如果一切可以倒流

我依然会回到小时候

站在灶台前

看您赋予我柴米油盐的能量

◎晚安，少年

隔着一道屏幕

能看到远方

仿佛整个世界

向他倾斜

看到光在闪烁

他高兴地大笑

只要屏幕一黑

他就悲伤地大哭

他在手机里驰骋翱翔

他在游戏中向死而生

他在城市的光里通关

彻夜失眠

他想牵着黎明的手

走在街道上

可手机飞走了

他整个人

就像散架的骨头

哪儿都去不了

◎我不曾在时光面前老去

大把大把的阳光

材质优良

而时光

仅有的一时的阳光

不至于一时让人产生悲伤

我把时光寄托在群山之上

想到我还是个孩子

想起我七八岁的样子

想起我站在山顶上手里的一根苇草

飘向远方

逆着风发出声响

我把时光寄托在雄鹰强有力的翅膀上

想到大人告诉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想起我十六七岁的样子

想起我坐在雄鹰的翅膀上

四处闯荡

夜里也会看到故乡的星光

多年后

我把时光寄托在我的双腿上

那是两条肌肉发达的肢体

它用处不大

它唯一的好处就是善于跋涉

每到一个地方

就会用脚掌紧抓大地

死都不放开

◎等雨

起风了，要变天了

我们站在山头等着下雨

乌云在天空飞翔，麻雀在丛林乱飞

我想记住大雨前山下的呼喊，记住

这些说不出名字的花儿，记住

大风使我心跳加速的瞬间

在山间呆久了，我习惯了泥土的气息

我是一个会读书的庄稼人，

陪着母亲锄地，种菜种，浇水，安心育苗

我不太了解土地，就像从未读过书的庄稼人认字不多

山中全是草木，阳光照不进深山

这里是寂寞的，这里有鲜活的泉水

所有的油菜花热烈地开着

樱桃树上的白花向我招手

我感到惭愧，我知道

在无邪的地方有通往光明世界的门

“我们走吧，你还记得前几日的大雪吗？”

我开心地叹着气

我最终还是在大雨之前回到了家

◎蝉鸣

像树叶在歌唱

蝉鸣是夏天的主旋律

更象一种神秘的意象

聚焦，把镜头对准高处

拍下一个梦幻般的事实

用一张照片记住未完成的瞬间

比如一位仙女或一个美丽而开放的器官

一个诗人的内心是多么细腻

一位诗人喜欢的女子超出了语言

人间烟火，我想认真地去谈论一位女子

在一个闪闪发光的童话里

一颗子弹戳中了心脏

生命是一派欢乐的泉水

你是那股解渴的泉眼

在人群中，是如此干净

◎多年以前

多年以前

断翅的鸟儿

蜷缩一团

炙热的心

沉沦在灰暗角落

多年以前

我把灯盏熄灭

抬头仰望

黎明的来临

多年以前

我垂下眼帘

眸子中，蓄满

汪汪抑郁的清泉

风平浪静，毫无波澜

多年以前

我衔着一枚枯萎的花瓣

漂泊在异乡的傍晚

彳亍中斩断一丝丝流年

◎落日

在黄昏

落日很美

微醺的我

在这年后时节

默默沉沦

南风不来

便已觉温暖如春

未见杨絮纷飞

未曾紧闭心扉

心事悄悄打开一扇窗

夕阳照了照

我泛红的脸庞

沈德炳，青年作家、音乐人，《流光文苑》主编。作品散见于《中国青年作家报》《参花·青春文学》《美文》《美塑》《山东诗歌》《陶山》《中国诗》《文华报》《湖北文学》《今日博兴报》《家乡》《长江诗歌》等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