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杨树的风骨 - 风凝

来源：【嘉兴日报-嘉兴在线】

摄影记者 吕明响

走过春的蓬勃，夏的葳蕤，秋的萧索，一棵杨树迎来了它生命最刚毅的时刻。

当寒流一波波袭来，当朔风一阵阵吹起，草木的叶子以最快的速度枯黄，凋落，归于沉寂。一棵杨树，褪尽华衣，风骨毕现。正如诗人聂鲁达所说言：“当华美的叶片落尽，生命的脉络才清晰可见。”我相信，一棵树和一个人一样，都有造化。

杨树是不择土壤的。深山中，田野上，村庄里，街道旁，随处可见它的身影。它爱阳光雨露，爱飞鸟流云，也爱风霜雨雪。每过一年，它就默默地在身体里画一个圈，淡定而从容。待到有朝一日，被当成绿伞，制成农具，打成橱柜，截成屋檩，变成一切它可能成为的模样。

在我家楼院外侧的主街上，生着一排粗壮的老杨树。每至深秋，阔大的叶子纷纷落下，飘飘悠悠，不慌不忙，发出细微的声响，带着一种随遇而安的超然。自然飘落的声音与脚踩上去的声音是绝对不一样的。前者，是自然的轮回；后者，则是同命运的抗争。世间万象，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机遇，不同的心境，感受自是不同的。

就好像，看一个孩子在马路旁啃糖葫芦，和看一个民工在花坛边吃盒饭，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而在清洁工的大扫把之下，落叶发出的，又是另外一种声音。这声音很嘈杂，每片叶子都在说话，或歌唱亲友的欢聚，或诉说时令的更迭，或感慨生命的蜕变……

直至深冬，依然有叶子固执地挂在枝头。我想，它们的骨子里一定有着不屈灵魂，那，便是作为一棵树、一片叶的风骨。寒风里，飞雪中，这些杨树站得整齐且笔直，以一种军人的姿态，驻守在那里，那不落的叶，固执地在寒风中颤抖。

在山村，在郊原，也会有很多杨树。这是作为一棵杨树的骄傲，在哪里都要站成一道风景。它有自己的使命和担当，它的根，拼命地向下扎，扎向你看不见的大地深处；它的干，拼力地往上长，擎起属于自己的一片蓝天。

如果够幸运，你还会看到一种奇景，那便是落叶丛中的枯叶蝶。这种蝴蝶翅膀反面呈枯叶色，从前翅顶角到后翅臀角处有一条深褐色的横线，加上几条斜线，酷似叶脉。故而，两翅并拢停息时，很难与枯叶相区别。我当时也是因为童心大起，在片片落叶上踏过，收获的惊喜。那一刻，被大自然的奇妙深深折服了。

在这个寒风肆虐、万木萧杀的季节，做一棵卓然伫立的杨树吧，用枯枝蘸一抹暖阳，在斑驳的影翳里记下光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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