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史探讨:倭王权为何在史书中,被归为东夷?

华夷之别

古代史探讨:倭王权为何在史书中,被归为东夷?首先,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我们需要知道,华夷观念之于华夏民族,犹如树木的主干与藤蔓,随着地域民族的扩张,华夷的认识范围不断改变。对华夷观影响最大的两个因素,一个是地域,一个是文化思想上的认同。春秋时期的文献区分了“华”与“夷”的地域范围,《左传》中记载“古者,天子守四夷。天子卑,守在诸侯,诸侯守在四邻。”

四夷不在周天子的统治范围之内,地处中原的诸侯国民是华夏民族的的一部分,四夷即东夷、西戎、南蛮和北狄。随着战国时代的到来,土地兼并让诸侯国的统治地区向四方拓展,兼并前的土著(蛮夷)逐渐融入到华夏民族之中。秦开创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中央集权国家,王民与华夏民族的范围趋近。

若华夷观只限于区分华夷之别,则不能向更高级的理论迈进,在区分你我的基础上,汉天子采取“羁縻绥抚”的手段,招揽周边有意结好的部族,用丰厚的赏赐笼络人心;已经归顺的部族,安置在治下土地上。南北朝时,汉人政权南移,拓跋氏建立起北魏政权与南朝并立,北魏在文化上积极向南朝学习,改易服饰,学习汉人经典,“汉化”使北朝人成为华夏民族的一部分。

《史记》首次为蛮夷立传,后世史书皆效仿。史书记载蛮夷,既有现实外交的需要,又能彰显华夏与蛮夷的不同。蛮夷大多居住在僻远的地方啊,生产力不发达,没有发明文字,与中国王朝的成就不能相比,中国王朝对蛮夷拥有文化优越感。《史记》首次为蛮夷立传,后世史书皆效仿。史书记载蛮夷,既有现实外交的需要,又能彰显华夏与蛮夷的不同。

东夷的由来

倭王权在史书中为被归为东夷,东夷的由来可见于《礼记》的《王制》篇,特指居住于中国以东的人,《礼记》没有使用国家来形容东夷,东夷不是某一个部族,而是生活于东部的族群们。《王制》中记载:“凡居民材,必因天地寒煖燥湿,广谷大川异制”,气候与地理条件的不同,使五方之民长相各异,风俗不同,在五方之民中,东夷习惯披散头发,以墨纹身。

从《王制》可以看出,在《礼记》的时代,“中国”对周边居住的群体还没有表现出强烈的鄙夷,彼此关系较为平等。司马迁在《五帝本纪》记到:“殛鲧于羽山,以变东夷”,此处的东夷指的是夏王朝,鲧治水失败被杀的典故,在先秦的文献中比较容易见到,值得注意的是“东夷”的含义。

张富祥在《后汉书·东夷传》序诠释——补述有关东夷族的一些看法》中表达了这样的观点:商部族中出自东夷族的人,在夏朝时身份发生了改变,也被纳入到华夏族之中,东夷族的分布范围由内地推向向东部沿海地区。可以看出,东夷涵盖的范围具有弹性,但也不是能无限拓展开的概念,这个概念的边界就是中原主体民族能够认识到的物理距离之内,是一个环形的认知范围。

《汉书》中的东夷用例见于《地理志·燕地》:“然东夷天性柔软,易于三方之外”。班固使用的东夷一词包括“朝鲜、濊貉、句丽蛮夷”,不包括倭王权。班固认为东夷在箕子的影响下民风淳朴,道不拾遗,是因为天性柔和顺从。

《后汉书》对“夷”的解释较《汉书》更详细:“夷者,柢也,言仁而好生,万物柢地而出。故天性柔顺,易以道御,至有君子、不死之国焉”,《汉书》和《后汉书》都采纳了《礼记》的记载,与其他三夷相比,东夷似乎不那么凶悍。在先秦的观念中,方位中的“东方”与五行中的“木”是相关联的,夷具有树木的含义,肆意生长的树木象征着繁盛的族群。

范晔所使用的东夷的概念,是新旧认识的混合体。他在撰写《东夷列传》时受到了《三国志》中《东夷传》的影响,东夷不仅涵盖了大陆与朝鲜半岛的部族,还添加了倭国,倭王权与中原王朝之间的往来日益活跃是客观事实;与此同时,因为范晔续写《汉书》的缘故,对《汉书》中采纳的观念进行了保留,所以在《东夷列传》的开篇从尧舜时代开始写起。

“东夷”的概念

“东夷”的概念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其所指的地理位置与族群大不相同,至3世纪,东夷已经从华夏之中脱离出来,成为东北部蛮夷的专称。先秦时人尚不能接触到倭国,因此认知范围是不包括倭国的(《山海经》中“倭属燕”的描述存疑)。

倭王权进入汉王朝视野的时间,是从中元二年倭奴国王遣使向光武帝朝贡开始,范晔在倭奴国之前加上了“东夷”二字,因为范晔所参考的文献不存,所以无法确认东汉时倭国记事上是否有“东夷”字样,结合陈寿为倭专门立传来看,至少在3世纪,倭王权已经是东夷的一份子,适用于当时的华夷观念。在中国史书中,中国是上国,外邦皆是蛮夷,倭王权是东夷之一。

邪马台国的所在未有定论。江户时代的学者新井白石和本居宣长都对此进行了讨论,日本进入近代之后,接受了近代史学方法的东洋史学者(那珂通世、白鸟库吉、内田湖南)也对此表示关注,日本史学者(久米邦武、津田左右吉)也同样关心邪马台国的位置,围绕这个问题主要分为两派:畿内说和九州说(包括东迁说)。

畿内说和九州说

战后的日本学者把《魏志》中描述的航行里程和地名做了更加详细的考证,在畿内3世纪出土物数量较少时,文献史料在两种说法中都能得到部分的解释,而20世纪70年代考古学年代测定的发展,似乎使畿内说变得更加有力,最古老的前方后圆坟箸墓被推测为邪马台国女王卑弥呼的坟墓,拥有“景初三年”铭文的三角缘神兽镜也印证了史书中与魏国往来的记事。

当然畿内说也存在不足之处,按照《魏志》描述的诸倭国所处的位置,在邪马台国的东西南北皆有分布,九州的位置更为合理;与魏国固定往来的邪马台还有一个由男王统治的劲敌——狗奴国;三角缘神兽镜在中国和朝鲜半岛都没有出土的例子,王仲殊认为三角缘神兽镜是日本造的。

不少日本考古学者倾向于把3世纪时规模最大的缠向遗迹当作邪马台国,对于相信皇统不断的人来说,是乐于见到的。笔者认为从中国史书的记载来看,九州无论是从地理位置还是墓葬特点上都更加符合文献记载。

在纪记以及7世纪以前的金石材料中,“ヤマト”写作“倭”,而不是“大和”,8世纪中后期则写作大和,从古坟中期到律令国家成立,畿内都是强力势力活动的中枢,因此本文对4、5世纪的畿内王权也称作大和王权。

3世纪时,北九州与畿内都建造了大型古坟,邪马台国与狗奴国是日本列岛中的强国,邪马台国地处北九州,更适合与大陆往来,狗奴国很可能是畿内的势力,狗奴国的军事实力十分强大,邪马台国建立起壕沟提防潜在的威胁。

5世纪向中国南朝朝贡的倭王不再提邪马台,并且强调自己在日本岛内的统御能力,显示着大和王权的兴起,邪马台国的部分融入了大和王权的集团。在中国史书一侧,倭人是远居海外的蛮夷,倭国主动进行朝贡有求于己,一海相隔使军事威胁可能低。

因此中国王朝对倭国情报的需求度不高,这体现在《倭人传》的详略上,《魏志·倭传》中记录的倭国风俗的内容,后世史书皆采用,即使倭五王时代多次向南朝请封,两国使者接触次数增加,南朝史书中依然续用了《魏志》的内容。

中国的史书叙事中,倭国由海外夷国逐渐成为臣国(虽然倭王取得的封号是虚职,但能体现出倭国在册封系统中的位置)。新罗王对日本表示臣服,除了送出人质,还用船运载大量的珍宝送与日本,从实际情况来看,百济与日本往来甚密,新罗和高丽往往对日本采取对抗的态度。

遣唐使返航没有定期,四月到七月适合返航;十月到三月返航则危险重重;沿着大陆海岸南下的“北路”航线常年可行,但与朝鲜半岛关系紧张时不安全。雄略时代吴国四月从江南出发前往日本是可行的,仁德五十八年条的“并”字训读作“ならぶ”,理解为吴国和高丽一起来到日本。

至于“朝贡”,吴国不可能向日本朝贡,极大可能是吴国与日本之间的民间交易,而高丽与日本素来疏远并且是竞争对手,两国之间在敌对过程中有交流比较合理。

总的来说,日本列岛的势力向大和王权朝贡,朝鲜半岛的三国也向日本朝贡,日本岛内势力朝贡的记事结合地名考证具有一定的可信度,而朝鲜半岛的记事,更多的是出于日本对朝鲜半岛的觊觎之心,有失偏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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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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