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读是爱情,再读是人世苍凉

这张照片常常被用作图书封面构成普罗大众对张爱玲的印象:妆容精致,身着锦绣,高昂着头,眼神高傲,左手撂在身后,右手反叉腰,一副睥睨众生的模样。

“因为爱过,所以慈悲;因为懂得,所以宽容。”

“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

“一个女人,倘若得不到异性的爱,就也得不到同性的尊重。”

她总是写女人,写女人在家庭中的喜怒哀乐,面对婚姻的生存状态。无论是哪一种生命状态,都让今天的我们看起来有些荒芜而悲凉。这种荒芜来自于那个旧时代的瓦解,悲凉则是来自于那些毫无热度的生命状态。

哪怕你没有读过张爱玲,你也至少听过这段关于红玫瑰与白玫瑰的精妙比喻。“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所谓的“红玫瑰”与“白玫瑰”,就是佟振保生命中的两个女人——一个是圣洁的妻子,一个是热烈的情妇。

普通人的一生,再好些也是“桃花扇”,撞破了头,血溅到扇子上。佟振保应该是一个好人,侍奉母亲,谁都没有他那么周到;提拔兄弟,谁都没有他那么经心;办公,谁都没有他那么火爆认真;待朋友,谁都没有他那么热心,那么义气、克己。可是在妻子与情妇之前还有两个不要紧的女人。第一个女人,是巴黎的一个妓女。在她身上花了钱,却做不了她的主人。第二个女人,叫做玫瑰,在他回国前,做梦也没想到玫瑰爱他到要怎样就怎样。将潜意识压在冰山之下的人,佟振保大概是头一个。因为玫瑰,佟振保把以后的两个女人都比作玫瑰。

回到上海,佟振保见到了老同学王士洪的太太。小说里如是写道,她那肥皂塑就的白头发底下的脸是金棕色的,皮肉紧致,绷得油光水滑,把眼睛像伶人似的吊了起来。一件纹布浴衣,不曾系带,松松合在身上,从那淡墨条子上可以约略猜出身体的轮廓,一条一条,一寸一寸都是活的。

王士洪的太太叫做王娇蕊,振保想起来,当年听说她是个新加坡华侨,在伦敦时就是个交际花。两个人就是在伦敦结的婚,可惜振保当时太忙,并没有去观礼。而王娇蕊之所以能吸引振保,也是因为她着实漂亮。


振保想起了玫瑰,她却好像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借尸还魂,甚至成为了别人的妻子。这世界上有那么许多人,可是他们不能陪着你回家。禁不起她这样的稚气的娇媚,振保渐渐软化了。振保骗自己说,爱上了她的灵魂。唯有占领了她的身体之后,自己才能够忘记她的灵魂。为什么不呢?娇蕊有许多情夫,多一个少一个,她也不在乎。佟振保开始意识到,自己是在挖空心思,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娇蕊与玫瑰不同,一个任性的有夫之妇是最自由的妇人,他用不着对她负任何责任。可是,他不能不对自己负责。


母亲几次催着他结婚,直到认识了孟烟鹂小姐,振保向自己说:“就是她罢。”他娶了的这朵白玫瑰,时间久了,变成了一颗惹人生厌的饭黏子,怎么甩都甩不掉。在这样的婚姻际遇里,重新遇见当年的红玫瑰,几乎是在佟振保的心上更插了一把刀。

有人用力去爱,有人却在爱中权衡利弊

在他想象的重逢里,即使有人哭泣,那也应当是娇蕊,而不是他自己。振保希望流泪的是娇蕊,也就意味着,他希望娇蕊大概过得不是很好,或是为了结束彼此这段关系而感到痛苦。然而,如今流泪的是他自己,恰恰说明了是他如今的生活不太幸福。他为了所谓的“道德标准”将自己心动喜欢的人推开,转而选择了自己不爱的,却符合“贤妻良母”标准的一个女子。孟烟鹂性格沉静,毫无感情经验,这样的女性在当时似乎并不少见。这朵白玫瑰则成为了他美好家庭的装饰品,而不是一个值得被爱、被尊重的人。


张爱玲自己曾经说,佟振保是个保守性的人物。他深爱着红玫瑰,但他不敢同她结婚,在现实与利害双重压力下,娶了白玫瑰——其实他根本用不着这样瞻顾的,结果害了三个人,包括他自己在内。

而佟振保之所以害怕与娇蕊结婚,归根结底,也是害怕自己就此背上传统道德带来的批判。

张爱玲笔下的人物都透着一种苍凉,这是一种作为普通人,源于生活,而又为生活所迫的苍凉。 不论是生活只为结婚的“女结婚员”郑川嫦,还是万千在上海生活的底层女佣丁阿小,又或是被自欺欺人的社会道德绑架的佟振保,在他们的身上都透着一种无力感,仿佛命运无法自己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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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09

标签:苍凉   情妇   红玫瑰   悲凉   人世   妻子   身上   道德   玫瑰   两个   女人   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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