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丙背后的血制品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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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o,大家好,前两天我看到一篇医疗行业的新闻,文章的标题为《治疗新冠重症的丙球,为什么比Paxlovid还难抢?》原文的作者是:旧梦。这篇文章中描述到的血制品行业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了我的关注。当然了,我知道有部分投资者对这个行业是存在心理障碍的,认为这是一个买卖人类血液而盈利的行业,行业本身存在道德缺陷。对于这部分的话题,我们这里没必要讨论,如果有障碍朋友可以就此略过本篇。

以下主要内容来自于公众号“深蓝观”发布的《治疗新冠重症的丙球,为什么比Paxlovid还难抢?》一文。

事情的缘起和波折我们就不用多说,这几个月里我们都是共同经历。在迈入2023年以后,原来紧缺个各类药品供应紧张的局面都不同程度地缓解,但有一种我们过去非常陌生的品种——“丙种球蛋白”也开始异常紧缺起来。流传在各大微信群和朋友圈抢神药P药的消息少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静丙有没有,急需,马上要注射!”关于丙种球蛋白治疗新冠是否有效,我们这里也不作讨论,我们今天只是想通过这个缺口观察一下背后的血制品行业。

所谓静丙,全称是静脉注射丙种球蛋白,原本用于治疗原发性免疫球蛋白缺乏症、继发性免疫球蛋白缺陷病、自身免疫性疾病等三大类疾病,多用于儿童和血液疾病。静丙在新冠的治疗当中主要用于患者因新冠病毒感染或者激素类药物压制带来自身免疫力下降,临床应用时机比较特殊,和患者自身免疫功能情况有关。一般是到了重症阶段才会用上。而当重症病人增加时,丙种球蛋白成为比P药更紧俏、更稀缺的“救命药”。

然而,相比于在群里发一句“求P药”后,还能偶尔遇上两三个黄牛立马把产品图例和价格甩过来不一样的是,很多“求静丙”的朋友经常发出去很久都得不到回应。这种“连黄牛都没货”的情况,更加剧了静丙供不应求的状态,价格从院内的600左右一瓶(2.5g)已经被炒到3000,涨幅超过四倍。

而静丙和白蛋白以及凝血因子等等都属于血液制品,相比于P药用罐子直接合成出来,而血制品的原材料是人体血浆。和义务献血不同的是,浆站采浆会给到采集者一定的补助,并且只留上清液,不需要血细胞。因为容易涉及到“用人血赚钱”的嫌疑,所以血液制品从采集到生产到流通环节,监管都极其严格,在国内各环节都是严格的牌照准入。

我们国家作为第二大血制品消耗国和第二大血制品生产国,血制品这个药品领域最严管的细分行业之一,如何走到今天,未来又会朝着什么样的方向发展呢?

讲到国内血制品行业的严厉监管,有一段历史是绝对绕不开的,相信有部分朋友当年也听说过“艾滋村”,这是上世纪90年代发生在中原大地上的一场灾难。

作为一款战略储备品,血制品的主要产品之一白蛋白一直以来就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上世纪80年代末,随着居民消费水平提升,对白蛋白的需求也多了起来。为了扭转全国“血荒”,当时的策略是直接把采血浆指标分配到各省市,鼓励各地发展血制品行业,减少血制品的进口依赖。

需求大,利润高,政策还鼓励,这几个因素共同促进了卖血产业链的大范围推广,而对于还处于解决温饱阶段的国人来说是一个很不错的应急收入来源。以至于中原大地上出现了“要想奔小康,赶紧卖血浆”的宣传语。据当时的新闻报道,巅峰时期整个河南省血站就超过230家,这个数字是什么概念?与之对比,2021年国内血制品全行业浆站数量总数仅有287家。以至于那个年代很多中小学生的作文里面,都出现过父母卖血的情节。

但说句实在话,可以想象,在那个大发展年代,各类事务监管肯定都是跟不上的。而大范围地采血卖血,而采血期间经常发生各种器具消毒不充分的情况,单采回输过程中也经常会发生交叉污染就难以避免了。

于是,几乎所有经过血液传播的疾病在这个过程中大量交叉感染,在上世纪90年代中旬华中、华北地区,除了疟疾、丙肝等疾病发病率骤升,乙肝高发也与此有关,最严重的当属艾滋病,国内部分地区的艾滋病高发,在一定程度上可能源于这长达近十年的不规范采血浆工作。

1995年,中原省因为各类血传染疾病高发,全面叫停了县级血站的运营。但地下违规采血仍在继续,因为信息不公开,没有人能具体统计到一共多少人参与过这次的“血浆经济”。1998年,国家正式出台《献血法》,正式取缔了血液交易,2001年卫生部亲自牵头,派工作组进驻河南调查艾滋病泛滥一事。据央视的报道,当时全国累计艾滋病患者超过60万。

在央视报道血祸的2001年,国务院发布了《中国遏制与防治艾滋病行动计划》,声明从 2001 年起,不再批准新的血液制品生产企业,自此之后全国再无新增一家血制品公司。血制品行业自此进入存量企业之间的竞争。此后,血制品行业经过各部委各种打补丁的文件,最终形成了一套对企业经营资质、血浆来源以及进出口等全方位的规范措施。

这些措施对血制品市场的限制是非常大的,首先这种限制就体现在血制品行业采血浆站的数量、布局等规划会依据卫生部核准的全国生产用原料血浆需求来制定;在临床血液回收上,中国完全禁止了这一情况;而在血制品检疫周期上国内也较海外也长;最后还有一个点在于,中国的血制品是跟着批文走的,也就是说,一个公司手里有多少血制品产品注册证就只能生产多少产品,其它的有效组分既不能用来自己提取,也不能调配给其他公司,即使是在同一个集团旗下。

比如,甲公司旗下有几家采血浆站,每年可采血浆10吨,但是手里只有白蛋白和凝血因子两项批文,那么甲公司采来的血浆就只能生产白蛋白和凝血因子,至于血浆里还含有的静丙和狂免等产品,只能放弃提取,因为提取出来也不能销售,也不能把成分转让给其它公司。

这就导致了国内血制品生产效率大幅打折,而海外不同的是,仅有效成分能够随意调配,连原血都可以交易。这得益于其宽松的政策和长时间以来积累的行业经验。而国内在采血政策全面收缩之后,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而在严格的管理政策下,血制品行业转变成一个资源型行业,采血浆站以及批文数量决定企业的营收和规模。因此,在2001年行业严控之后,出现了一系列的合纵连横,大规模的横向并购出现过若干次,形成了目前以天坛生物、上海莱士、华兰生物、派林生物和博雅生物五家巨头的一个竞争格局。其中,天坛生物是国家队中国生物旗下,每年采血浆量也是最大的,超过1800顿;而上海莱士的控股股东是全球血制品巨头基立福,每年采血浆量超1200吨;采血浆量排在第三位的则是华兰生物,每年采浆量为1000吨。

血制品行业原本是一个极具规模效应的赛道,也就是哪家采浆量大哪家利润率高。一位专家提及,规模效应之下,目前国内血制品厂家采浆量不达到一定规模便无法盈利,这个关键节点大概为300吨规模。于是,浆站成了各家血制品公司在市场中比拼的唯一的逻辑,谁的浆站多,谁的业务规模一定大。

但目前各巨头旗下子公司手里产品批文都不全。拿天坛来讲,旗下只有一家公司有凝血Ⅷ批文,以及另一家厂有人凝血酶原复合物。而前面我们已经说到了,血浆是不允许各公司间相互调配的,除了这两家,其余所有子公司该两类组分全会被浪费掉,这也大幅拉低了公司利润率。也导致年采浆1800吨的天坛生物的盈利状况反而不如华兰生物。

但这还是水面之上的情况。以静丙为代表的血制品在临床上用药特点又和抗生素类似,需要“足量”使用,比如说一个成年人必须按照300mg/公斤的量用足,量不足和没打差不多,所以到了临床上,经常是一个病人一次一打就是10瓶,只打5瓶、7瓶完全没效果。

这又给静丙的使用提出了一个新的难题,就是药占比。10瓶下来,在一个治疗项目里很容易把药品费用总量给拉上去,这影响的是科室的绩效评价。单病种付费系统落地以后,在类似的情况下,血制品用量大很容易把一个病人甚至一个科室的分值拉超标。

而医院的应对策略是:院内血制品尽可能少开,大多数医生都是开好处方,然后让患者去院外药房以及黄牛手上拿。这就导致血制品的大量溢价其实流向了院外。

继续以丙种球蛋白举例,院内市场价格一般就是药品的出厂价,大概在500-560元每瓶,但是到了黄牛手上会有一定比例的溢价。而这一轮疫情中,据说丙种球蛋白已经卖到了2000元一瓶。

国家对血制品价格严控,因此产品的出厂价从历史上看一直不会有太大的波动。但实际上老百姓用到的都是加过价的产品,而且中间商和黄牛也会去助推这件事。这部分利润原本应该给到血制品厂家,用以产品更新注册以及新血站的开拓。这在某种程度上也限制了整个血制品行业的扩张速度,但在中国消费水平快速增长之下,对血制品需求也在快速增长,供需关系这几年其实一直都是比较紧张。

而从另一个角度考虑,也正因为血制品的供需紧张也决定了血制品非常难被集采。

2022年2月,广东发布了一项区域联盟集采计划招商情况,涉及品种包含静注人免疫球蛋白(pH4)、人免疫球蛋白、人血白蛋白、人纤维蛋白原、人凝血因子Ⅷ等5个品种。5月份结果出炉,最大降幅不超过10%,绝大多数报价基本和原价持平。

这背后是,集采的逻辑是以价换量,但对于血制品,全国不到300家浆站的产能,完全覆盖不了全中国人对血制品的需求,白蛋白到如今仍有60%需要靠进口。

回到此次的疫情,对丙种球蛋白大幅的需求仍然还是突如其来的放开导致重症患者短期内大幅增加,更严重加剧供需错配情况。

据透露,2020年,面对突发的疫情,丙种球蛋白作为(可能的)新冠治疗药物,叠加上疫情可能导致的采浆人数下滑,国家紧急实施过静丙产品的战略储备,大批血制品厂家都短期扩过一波产能。

但这三年来,我们国家对于疫情控制得非常好,并没有出现大面积的重症患者,丙种球蛋白并没有出现预料中的紧缺局面。于是,从2021年开始,血制品行业对丙种球蛋白纷纷减产,从而慢慢消化库存。为了加快库存消化,不少血制品行业一度把目光放到了海外。2021年年初,派林生物开始向巴西、东南亚等地区出口丙种球蛋白,此后并与巴西零售巨头签订了不低于 5 年的长期战略合作协议,上海莱士和博雅生物均有类似的业务。

然而库存是消化完了,但疫情也放开了,重症患者人数在短期内急剧飙升。血制品短缺的情况有点和四类感冒药类似:三年封控期间对感冒药禁售,需求大幅受限,各大厂家产能不增反降。突如其来的放开之后,需求飙升之下,短期产能建设跟不上。只不过,相比于布洛芬可以在一个半月内提升到4亿片每天,血制品因其历史原因和行业特点,产能的提升空间极为有限。

丙种球蛋白这一成分在2003年之前几乎是没有血制品企业生产的,那时候盈利大头在白蛋白和凝血因子,分离出来的其他组分大部分都是直接倒掉。2003年的非典疫情让丙种球蛋白在罕见病之外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疫情在某种意义上提升了整个行业对该产品的认知度,丙种球蛋白的供需也慢慢上来了。

而如今,新冠的冲击极有可能不仅是一次性的,按照海外经验,仍会有后续的变异株卷土袭来,二次感染的比例也不低。未来一段时间里,针对丙种球蛋白这一产品的供需之间仍可能存在巨大的错配空间。

好了,这次就这么多,我们下次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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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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