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功建,我家那个叔……!

苏功建,我家那个叔……!

文/苏醒

12月29日,家居城区的五星叔打来电话,建叔病危。次日傍晚6点半,建叔安详地离开了我们。惊闻噩耗,我心当即格登一下,心如打翻的五味瓶,叔是屋场角下的叔,于我却是恩重如山,从我依呀学语到我成人参加工作,他几乎一直站在我背后,他如一抹和煦的阳光,点燃我生命的激情,教我学习、教我做人,赐予我一生的幸福……

叔在城里工作。儿时,每遇逢年过节,我就能看到叔从城里回来,然后马不停蹄挨家挨户去站一会儿,嘘寒问暖,高高大大的身躯背影,略带滋性的声音,显得既亲切又伟岸,屋场角下主妇们都会礼貌地放下手中的活,砌上一杯乡下自产的茶,恭恭敬敬递给他。

印象中,他很少落坐,端着烫手的茶与大家聊聊家常就去了下一家,不管高低贵贱,一视同仁,不落下一户,无人不夸叔讲义气,没丁点架子,宛如自家屋檐下那个叔。与大人寒喧档儿,他还会从口蔸里摸出几颗糖粒子,不停地递给猫伢仔、狗伢仔,他借此认识一个一个顽皮的孩子。我排行老五,他记性好,见我就能随口喊出“五伢里”。我也很乐意他这样喊。

叔不分彼此,我十几岁进城,就总惦记着去叔家。当时,他在兵工厂当干部,家住市福利院,每次我去,他都会热心地拿出一根棍子,指着墙上的镜框,一个接一个介绍家里成员。随后就打听我的学习情况,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认真学功课,人从书里乖……

我成年后,他回乡总会抽点时间到我家坐会儿,讲故事句句带刹,如教讲本地话,就教我们实打实在讲地方话,不要吊儿郎当山东骡子学马叫,说话实在,人才会与你深交者众,坐久了,他就叹息我命运多舛读书少,人乖命不乖,鼓励我勤奋出天才,只要肯学,照样可以改变命运,受他的影响与鞭策,尽管我十四岁就辍学了,但我始终没有放弃过学习,我在劳动与学习中渐渐长大。也尽管我十几岁亦有作品见诸报端、刊物,但我也始终不敢在叔面前炫耀过半句。

32岁那年,我破例做了市级党报记者,他从我母亲口中得知消息后,当即冷场了半天,对我娘说,“姐呀!这个就有点蹊跷了,他真的冒读书呢!”

老大不相信的叔低着头又回到我家,探问我究竟在外面做什么?我只轻描淡写地说,我在外面做点零工。

两年后,他在自己的工作单位的报刊上,看到的市级报纸介绍我工作学习情况的文章,立马收了下来,周日风风火火赶到我家,拉着我长满厚茧的双手,连声说,“仔仔呀!你受苦了,我服了你呢……”

自此,他逢年过节,来我家的日子多了,每每来就乘着性子对侄媳妇大大方方地说,今天就到你家蹭顿饭,落坐就说,找几篇文章我看看!他总是正儿八经看了一遍又一遍。递回报纸给我就说,不错不错,逻辑缜密令人信服。

叔还有个强项,那就是用自己亲身体会,鼓励我待人处事,令我受益终身。

他讲县委老领导毛致用(后为国家政协副主席)公私分明,从不沾小便宜:讲自己,金钱面前不动心,用身边的故事告诫我,一个鸡蛋吃不饱,一个名声讲到老,衣要穿破不可让人指破,嘴莫贪、手莫伸,伸手必被捉……

记忆中,乡下每一个建设,他都倾注着大量的心血。2000年,屋场着手建自来水,得自己挖深井,半山腰修水塔,他得知情况后,第一个来我家问这问那,饭桌上,第一句话就是,你年轻气盛,你牵这个头口气不容商量,语气坚定,少了钱,我来想办法。屋公路硬化,村组自筹资金硬化修公路,几乎处处都留下了他的身影。

记得上世纪1975年,我家俩个姐姐同一月出嫁,8个子女的家拿不出一个铜板,叔问我娘都陪了些什么嫁妆,母亲告诉他,我家吃饭都掲不开锅了,那里还有什么嫁妆,叔听后一声不吭走了。

第二天晚上,叔买来了两对脚盆、桶子、椅子,还用铁线锁了边,像陪嫁妆给自己的女儿一样,交给我母亲,母亲激动得热泪盈眶。之后,母亲曾多次与我们讲,叔从来没有生分过我们每一个孩子,你们今后要晓得叔的好呢,就这样,母亲一辈子心心念念唠叨着叔的宽厚与大度如此难能可贵。

记得上世纪八十年代,屋场落叔,山上采石搞副业,身上被白老鼠爬了,当即染上重疾,生命危在旦夕,得知情况后,他像亲兄弟一样自掏腰包将落叔送至市区医院,后因抢救无效死亡,他又自掏腰包请车将其送至家里,落叔39岁,正当壮年,家里子女多,住院拿不出一个铜板,死亡后又欠下医院巨额医药费,他都一声不响全部揽了下来,并买来棺木将其入殓,屋场晚辈侄子,他一视同仁,从不薄待任何一个晚辈。

每每大年三十,吃完年饭,他总是第一个打电话给我,嘘寒问暖,逐家逐户问情况,问候屋场老人家,一个都不搁下,回乡拜年,他也从来没有落下过一户,更挂念年轻伢仔是否找了朋友?于他心中,家里每一个人都是他的亲人。

今年九月,差不多一年多没上门的我,特地贪空去看望老人家,他正正儿八经坐在床头边,细心地收集整理个人的资料,几大叠彤红的获奖证书,他边收集茶将证书边对我说,证书于他并不是那么重要,但有的特殊而特别,它见证了个人品格与担当,但有的证书诠释了他人生旅途一个又一个闪亮的故事。

“接兵证”,对越自卫还击战时的一个缩影。当时部队丢下一大叠资金,用于沿途临时停靠城市车站的生活招待费,他们用过餐后,部队官兵得火速开赴前线,剩余的资金自然就给了当时的接兵处的兵工站。

叔是当时兵工站负责人,他细心地将剩余的银子一分不少地存进了银行,后来去省城开会,有其他市区同仁探问,那费用怎么处理的?叔说,我半分钱都没动,悉数存进了银行,对方站说,他们早就将其私分了,大大咧咧地说,部队已经开赴前线打仗去了,谁还在乎那点银子。

不出叔所料,几年后,这个城区的兵工站就出了大问题,他们自然也吃了哑巴亏,一个个伸手者被戴上了锃亮的手铐,锒铛入狱!叔竟被部队军区嘉奖。他说,部队官兵浴血奋战,怎敢动这个邪念,对得住前线官兵么……

那天,他自信地告诉我,自己参加工作五十多年,从没拿过公家一个毫子,尽管身边有的单位也曾经因经济问题有人被抓,但我一身正气,问心无愧。

典范犹存,莫嫌老圃秋容淡;

仁风宛在,最爱黄花晚节香。

苏功建,我家那个叔……!一生宽厚、大度、豁达、明事、达理。50多年党龄,87岁寿辰,他用个人的人格与尊严,书写了人生绚丽的华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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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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