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还要坚持这段婚姻？我们余生的所作所为，就是在憎恨彼此，控制彼此，除了痛苦，就是怨恨。”

“这，就是婚姻！”

蒋碧微，曾是现代国画大师徐悲鸿的妻子。

他们少年夫妻，患难与共，他们也由爱生恨，天各一方，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却都有着各自的情人。他们也看透了婚姻，最终还彼此一个自在。

解放后不久，徐悲鸿在58岁时病逝。他的晚年，仍有佳人在侧，始终有儿女陪伴，他的学生遍布天下，他永远是画坛的“金陵三杰”。

相比之下，蒋碧微在离婚后，身份一直只是小三，她成为别家人夫的情人十多年，晚年人去楼空，孤单凄冷，连子女都从未说过她一句好话。

她一生迷惘于两个男人之间。

她所有的爱恋，思念，良心和不安都只能自结成卷，上卷是《我与悲鸿》，下卷是《我与道藩》。

为爱私奔

蒋碧微其实是徐悲鸿的第二任妻子。

在二十世纪前后，国内还都是包办婚姻，徐家也不例外。

徐的父亲只是一介私塾先生，家境贫寒，他一早便给儿子撮合了婚事，这一年，徐悲鸿年仅17岁。

几次逃婚不成，他在完婚的次年有了自己的儿子。他为儿子取名“劫生”，以示自己的怨愤和不满。

没有多久，儿子便早夭离世，徐更加笃定地要摆脱家室所累，他草草结束了老家的一切，跑到上海学画。

也就在这时，他认识了蒋碧微，她是他的老师蒋梅笙的小女儿，他们互相青睐，一见钟情。

然而，蒋碧微还只是及笄之年，却已经待字闺中，她早被父亲许配给了当地的富家公子，就差等到年龄结婚了。

徐悲鸿22岁时，有了可以去日本研学美术的机会，他邀请18岁的蒋碧微一同前往。

于是，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挣扎，抛去了即将下嫁的儿女亲家，这位大胆奔放的大家闺秀，修书一封当做交代，毅然决然和心上人私奔了。

一对如愿以偿的新婚恋人，在兴奋和喜悦中登上了东渡的游轮。

求学之路，几经风霜，海外学子无名无财，有着无穷无尽的苦头。蒋碧微出身名门闺秀，颐指气使惯了，此时却能为爱情放下架子，她相信丈夫的才华，更相信夫妻携手就能够战胜一切。

经历了省吃俭用的6个月，他们再次前往欧洲，进入巴黎徐梁画院接受进一步深造。

这是一段相濡以沫的真情岁月，两人同甘共苦，患难与共，辗转于欧洲各地，十年中形影不离，她为他生下了一儿一女，他眼看也就要功成名就。

苦尽甘来的日子就要到来，他们可能还没意识到，爱情的火焰也快要燃烧殆尽。

阴错阳差

回国后，徐悲鸿声名大噪，他的作品价值在国内画坛水涨船高。

1927年的秋天，他们来到上海，多所大学争相聘请徐到艺术系任教。

徐悲鸿从逃家的穷小子，终于变成了飞上枝头的金凤凰，他知道自己的天赋，他也知道成功的秘诀，他变得越来越勤奋，画画和工作也占据了他越来越多的时间。

这几年之中，徐在南京认识了刚刚步入大学的孙多慈，他被这位出现在画室中的清新少女所深深吸引，情愫暗生。

很快，两人之间的暧昧消息就被传得沸沸扬扬。“慈悲之恋”也传到了蒋碧微的耳中，她知道后，怒不可遏，直接杀入了学校，大闹学场，她撕烂了他为孙多慈画的画，她也烧光了孙多慈送给丈夫的100棵枫树。

她从隐忍的大家闺秀变成了专横跋扈的母老虎，她想要捍卫她的婚姻和爱情，然而，她自己也可能知道，她在吵闹的同时，便已在感情上缴枪投降了。

“慈悲的爱情”谁也挡不住，1933年，38岁的徐和20岁的孙正式成为一对地下恋人。

而这一年，一直苦恋蒋碧微无果的党政高干张道藩，也再次现身了，他在信中写道：

“亲爱的，这么多年来，我不敢有任何奢求，直到有人侮辱你，抛弃你，我才可以坦诚这段历久弥深的爱恋。”

秋草人情

张道藩，本是徐蒋夫妇在欧洲游学时的同窗，他们在酒会中相识，在异地间聚首，他们有着相同的抱负和理想，他们笑闹过，哭诉过，感情非同一般。

回国前，蒋收到张寄来的一封长信，他表白了自己对她刻骨铭心的爱恋。

那时，蒋碧微还是一心一意的好妻子，她感怀过，犹豫过，但还是下定决心拒绝了张道藩的追求，她劝他忘了她。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在徐悲鸿念念不忘新欢，甚至提出分居的情况下，张道藩就像一股清泉，流进了她脆弱的心里。

她也开始回信，倾诉自己的烦恼，战乱肆虐的时候，已经成为内务部常务次长的张道藩亲自来帮她一次次的转移逃难。

蒋再一次感受到了久违的呵护，她渐渐接纳了张，并和他住到了一起。

此后的十年，他们往来通信多达千余封，徐蒋夫妇的婚姻也彻底走到了尾声。

1945年，离婚之后，徐悲鸿交出了100万元和100张画，息事宁人，蒋碧微则奔向了张道藩的怀抱，延续了10年岁月的秘密情人。

情话神话

解放之后，张道藩去了台湾，蒋碧微随行，她的一双儿女因为加入了革命，留在了内地。

她的长女回忆母亲时，印象最深的是父母吵闹的无休无止，她只记得母亲强势跋扈，她几乎没有感受到多少真正的母爱。她和哥哥也很难再原谅母亲。

后来的岁月中，蒋碧微身居孤岛，形单影只，时间长了，张道藩对她的爱恋也渐渐转淡，她毕竟不是正室，她只能孤独等候。

某一天，她等到的不是情人，而是情人的妻子来自海外的信件，信中说：“我和道藩各安一处，分居已久。你也是一个女人，也明白妻子的处境，你知道没有爱情的婚姻，要用多大的包容，才能抚平内心的煎熬。”

一时间，岁月如电闪般走过，她的心被深深刺痛了，情话也是神话，来的时候如天雷地火，走的时候却尸骨无存。

她以情夫的名义，给这位不曾谋面的妻子寄去了一笔钱。她也同时断绝了情夫的生活资助，她将大房换成了小房，与姨亲为伴，淡泊终生。

1978年，她将自己的爱恨故事写成了几十万字的长卷，一个人凄清地离开了人世。

不少人都为蒋碧微的混乱关系所不齿，他们认为不顾自己婚姻，又去破坏别人婚姻的女人不值得同情。

其实，她也是个女人，她也无时无刻地需要爱情，她只是在爱情消逝的刹那，吓到了，又挣扎了，而最后，她也明白了——也许谁都没有错，错只错在，生命太长而爱情太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