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占庭钱币上的皇帝像

熟悉罗马和拜占庭钱币的人大概都会惊讶：

为啥罗马帝国币上的皇帝都惟妙惟肖，拜占庭币上的每只却搞怪抽象？是国运的衰败、技术的没落还是基因的变异。今天就讲讲这件事儿。

罗马皇帝提比略（公元14-37年）

拜占庭皇帝提比略二世（公元574-582年，同名不同命啊）

首先，这个问题其实无解。就是皇帝不喜欢了。

当然，这并不表示金银器雕刻没能力写实了，手艺还在。比如查士丁尼的徽章、希拉克略时期的圣经故事银盘啥的。但是，好像微雕的例子确实不多，以上文物直径少说也要10cm左右。

希拉克略的银盘，这里刻的是大卫对战哥利亚

查士丁尼徽章，大英博物馆藏的复刻品，正品被偷了。。这个徽章也要10cm直径

从戴奥克里先开始，皇帝更注重的标准像，所以都应该长得差不多。四帝共制的时候，几个皇帝的币不看刻的字儿还真不好认。公元297年，多米提乌斯·多米提阿努斯（Domitius Domitianus）在埃及造反，最后被戴奥克里先镇压。如果只看这两个皇帝的币，可能还以为是兄弟相争。。。因为这一年，戴奥克里先的钱币长这样：

多米提乌斯·多米提阿努斯的币长这样：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随着时间的推进，皇帝的造型也愈发抽象，并且放飞了自我。比如索利独斯金币，很长时间要么是和上图一样侧面像，要么就是皇帝叉猹的造型（其实是军事像）：

狄奥修斯二世叉猹

列奥一世叉猹

芝诺叉猹

查士丁尼时期还出现了自我放飞的新潮流，皇帝捧个球的造型也从此走红（其实是特殊的十字架globus cruciger）：

查士丁尼捧了个球

查士丁二世捧了个球

当然，放飞自我不等于放弃自我。皇帝还是会在币中加入自己真人写实的造型特征。拜占庭币因此似真似幻，看着它们猜皇帝的长相，有种抓瞎的朦胧美。很多介绍拜占庭币的书会说是希拉克略才开始这么干的。但是其实从被他推翻的前任佛卡斯（Phocas）开始，这一趋势就已经产生。佛卡斯有一张令人艳羡的标准锥子脸。工匠在刻画时，已经无法用曲线来表现他完美的脸型：

佛卡斯

到希拉克略时期，皇帝已经学会在自己的抽象造型中留下岁月变迁的蛛丝马迹。对他的金币，看着样子我们就能作完整分期：

1. 610年刚登基，妥妥一枚风华正茂的中年大叔

2. 有了个大儿子希拉克略·君士坦丁（Heraclius Constantine），早早让小朋友称了帝，巩固帝位。这个儿子一看就是亲生的。

3. 小朋友长大了，和老爹一样高

4. 儿子大了，爹老了，两人都胡子拉碴

5. 小儿子赫拉克洛纳斯（Heraclonas）也长大了，父子三人排排站玩球

尽管五套币上，没一个长得像人，但是却生动描绘了这位皇帝在位期间的大事件。更明显的是，重点信息有个意思就成，用胡子等道具补充完整信息就好，对实际样貌没啥追求。这是审美的扭曲还是工艺的退步，我们不得而知。

哪怕是上面这个希拉克略的三人行，其实也很难百分百说是这父子仨。希拉克略的铜币上也有三人行：

但是一般会说这仨人是希拉克略、大儿子和老婆马儿缇娜（Martina）。

综上所述，最大的理由就是不看重了吧，就算需要突出特征的时候，也是抽象表示一下，很少会和之前一样精细刻画了。而且把钱币和马赛克等艺术品比也不公道，毕竟货币产量大。罗马帝国时期的丑币其实也不少，只是被精品掩盖了。比如：

图拉真老婆普罗缇娜（Plotina）的币

当然论蠢萌肯定要提李锡尼（Licinius）的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