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随笔:繁华落尽,归于尘土

周五接到了父亲打来的电话:家门里有个老人因病于昨晚去世,让我务必得回去一趟。听闻父亲命令式的口吻,再考虑到自己家门里的家规,便唯有顺从。

挂断电话换了一身黑色的行头,就独自驱车向着老家出发。

回到了家和母亲简单地聊了几句,得知父亲已经过去帮忙了,自己也就在家未作过多的停留径直向已故人家赶去。


拍摄于现场

人还未到入耳的便是阵阵哀伤的鼓乐声。门口聚集着很多有说有笑的人,唯独没有欢颜笑语的就是墙根处坐着的一排老人,因为各自都戴着口罩不好辨认,也只能礼貌性地点头示意问候,环顾大门的两边摆满了花圈,花圈上的挽联随风“哗哗”飘曳着,大门的左侧悬挂着一条黑色的纱联,黑底白字“音容宛在”的字样赫然醒目,大门口的右侧立着一块用白纸糊着的木板,上面被阴阳先生密密麻麻的涂满了黑字红杠,这就是所谓的老家农村人亡故了张贴的门告,门告下有一个用一次性纸杯做的香炉,半截香顶着很长的香灰插立在里面。

自己和门口聚集的人未作过多寒暄,大门口摆放着的方桌跟前有人敲响了锣,鼓乐声随即再次响起。自己跟随同来吊唁的几人慢步走进了院子,院子里面也被布满了彩色的纸条,白色居多一些。正房的屋门口跪着很多披麻戴孝的逝者亲人,门台上摆放了琳琅满目用彩纸做成的如同工艺品的东西——纸活。随着我们一行人缓缓的进来,披麻戴孝的人群中传出凄凉的哭声。按照乡俗在拄香人的指引下,完成了点纸烧香磕头等仪式,随后转身对着鼓乐队的方向鞠躬作揖,鼓乐声停。


拍摄于现场

在院内和主家的叔婶握手问候后,就被总管大人安排到了帐篷内就坐。看着院里院外忙乎的人群,再看看整体布置的情景,心里琢磨着逝者儿女用心了,或许是家属为死者走后特意张罗的盛况,又或许是家属为自己撑起的体面,但记忆和印象中逝者在世的时候家人确实很孝顺,逝者与土地相伴一生终究也归于黄土地。自己刚刚端起一杯茶水准备抿一口,兜里的电话却又响起。

电话是老舅打过来的,说是一位堂长辈早上因病去世,想和我结伴而行去吊孝,在得知我已到了老家,便告知两小时之后在我家汇合。

自己匆忙地在人群中找到了父亲,把大致情况说了一下,也就再未进帐篷,二次握手给主家叔婶们表达哀悼,歉意后作以道别。

冬日渐落,和老舅二人驱车赶往距老家一百多公里的另一处丧事举办地。这里是一个被搬迁了的村庄,村子里唯有这一家独自留守,说是留守其实也是老人生前的叮咛和安顿,好让自己去世后能被埋在故土的原因。荒芜空荡的山区小村,沟沟壑壑的山间小道,我们在一处原是麦场的地方驻了车。


荒芜的大山

因为搬迁的原因,现场参加葬礼的人不是很多,倒是很应景这种过白事的冷清。同样又是敲锣人报信,这次响起的是电子播放器放出来的哀乐。

在冒着热气的厨房门口,我看到穿孝衫的人竟忙里忙外,帮厨烧火,端茶倒水,招呼稀稀拉拉前来吊唁的人。因为院子没有围墙,院子里零零散散地摆放了几个花圈。行完鞠躬叩拜仪式之礼,鉴于人手紧缺自己马不停蹄地开始帮忙干活。

根据阴阳先生所定时间,次日上午十点起丧,十一点下葬。夜晚只能将就在车里蜷缩了一夜,七八点钟便就起来开始帮忙烧水,端茶送饭。按照所定时间来到坟墓所在地,阴阳先生履行完一系列规程,通知可以填土埋葬,因为地处偏远周围也没有村庄,帮忙埋葬的人手很少,索性自己也就拿起一把铁锹开始帮忙填土,心里默想逝者为大,尽早入土为安。大约半小时左右,一个像模像样的坟堆成型,我喘着粗气擦拭掉头上的汗珠,一屁股坐在土坎上歇气。看着纸活花圈类在熊熊烈火中燃烧,然后化为灰烬。或许是逝者年事已高,又或许是孝子已经疲乏,未听到他们的哭泣,都是昂着头在望向火堆,听舅说逝者生前曾在乡镇部门任过职。

待火堆熄灭人群散尽,自己拍拍身上的尘土准备返回老家之时,这时旁边的一位堂舅走到我的跟前,问及我是否有着急的事情要办,言语中听得出来他有事情要说。在听到我准备返回老家的计划时,堂舅直言不讳表达了他的想法:县城里的岳父大人中午因病去世,尸体停放在了殡仪馆,下午要进行安葬,想让我过去帮着搭把手,鉴于此自己也无法推脱也就只好答应。

从坟地走出,直接驱车跟随堂舅奔往县城的殡仪馆。一路领略了如同人生的山路十八弯,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颠簸来到了县城殡仪馆。此处映入眼帘的情形远比自己一路想象的更加冷清:偌大的殡仪馆里有好几家在这里举办葬礼,因为地势高的缘故,山上的风很大,自己随拉上衣服的拉链。在现场负责人的安排下,我去县城购买棺材以及其他下葬所需物品。


拍摄于现场

自己竟然是在这里体验了一把平生未曾抬过棺柩的感觉,原来装人的木匣子是近似于逝者家属内心般的沉重。因为这里举办葬礼的家数太多,也就奉行一切从简的原则。阴阳先生简单地诵经点化后,逝者就被匆忙放进了棺柩。深知人手太少,殡仪馆工作人员提供了一辆简易的三轮人力车,方便往山坡墓地拉运逝者和棺柩。

拍摄于现场

墓穴是采用挖掘机现挖的,满是黄土的山岗上在风的吹动下,尘土玄天,将挖掘机笼罩在了尘埃之中。我一边推搡着人力车,一边看着前面几个披麻戴孝的家属,气氛倒是更加凄凉许多,逝者之前曾在县里当过县长,闭目离世之际到下葬之时两个远在国外的儿女都未能赶回来送行,实属费解。

到了坟地处,看到阴阳先生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也才知道最近先生很忙,预约的人接二连三地在催促。他简单超度几句逝者便就示意挖机下葬,用挖机填埋,全程机械化效率很高,家属还没有来得及或者也可能是已忘记了哭丧,挖机还在整理坟堆,穿孝衫的家属便随同人群一起下了山,途中客气地不停在向前来帮忙的人道谢,下山的自己反而内心沉重了许多,脑海里的想法和内心的感悟错综复杂。

尘归尘,土归土,像极了线段般的人生或许长短粗细不尽相同,但都是有终点的,最终归途是不约而同一致的:葬于黄土之中。返回的途中,自己一边开车一边若有所思又有疑惑:繁华落尽,隐于尘埃,唯留亲人不同程度的思念于世间,至于所谓的厚养薄葬之辞,人死后的大办或者是简办那只是活人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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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17

标签:披麻戴孝   鼓乐   花圈   殡仪馆   逝者   尘土   县城   家属   阴阳   老家   繁华   随笔   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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