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平原（二百九十五）-孔乙己新传

孔乙己新传

文/张鲁伟

手术室里异常安静，只会听到手术刀发出的沙沙的声音，医生们大汗淋漓，一刻也不敢懈怠，他们正在给孔乙己做手术。好久好久，主治医师长长地嘘了口气，做了个胜利的手势，露出些许微笑……手术成功了，孔乙己醒了。一百年后，孔乙己复活了。

正赶上现在的好时候，对这样一个家喻户晓的人物，需要给他找一份像样的工作，让他感受社会主义的优越性。该怎么办呢？上级领导打电话过问好几次了，就业局长眉头紧锁，一筹莫展。他早就听妈妈讲，这孔乙己是她娘家人的前辈，自己论辈分也该叫他外公，即使领导不过问，也要好好安排，可现在就业压力太大，好多大学生都找不到工作，何况这孔乙己没有文凭，安排起来恐很难服众，何况现在“老虎苍蝇一起打，”觊觎我这局长职位的就盼着我出错呢。还是秘书给他提了个醒，县希望小学有老师病休，那儿的领导说了好几次了，叫我们给他找个代课教师，就让这老读书人去代课吧。就业局长觉得也没有更好的岗位，就让他到希望小学试试吧。于是就业局长给希望小学打了电话，事情办得很顺利，第二天就上班，代课费比一般代课老师高50元，再加100元的课时费。

今天是孔乙己上班的第一天，他格外兴奋，心里暗想丁举人那时代我没赶上好时候，别人笑我“连半个秀才也捞不到”，如今让我教书，算是有用武之地了，有就业局长这外甥撑腰我也不枉活一回。

进了校园，“今天工作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工作”的条幅映入孔乙己的眼帘。校长热情接待了他，对鲁迅笔下这个人物，校长可不敢怠慢，一是缺教师，二可以借孔乙己的名让学校火一把，他这校长也就出名了。校长安排他就接病休老师的班，教三年级数学。

走进课堂，拿出课本接讲病休老师剩下的课，题目是“人民币的认识”，这“币”怎么越看越眼生，急得他抓耳挠腮，就像孙悟空中了唐僧的紧箍咒，完全没有了当年教小伙计“茴”字有多种写法的得意样，再看看这些天真的小学生都比小伙计谦虚的多，一点也不嚷嚷，突然想起来时看见大吊车上好像就印了这个字，于是他大声的对孩子讲“今天我们学习——人民吊——的认识”。孔乙己的话抑扬顿挫，酸气十足。

一节课下来，孔乙己洋洋得意，孩子们知道了1元=10角，1角=10分，自己也知道了现在的钱也叫“吊”，跟自己那时一样，几吊钱，几吊钱的，真是教学相长啊，多谢那位当局长的外甥给找了这么个好工作。

可偏偏不凑巧，关心孩子学习的丁姓家长回家询问孩子学习了什么，孩子把孔老师教的“人民吊”读了出来，当即就挨了家长几耳光，孩子辩解老师就这么教的，气的家长就要晕了，憋了一夜，早晨就找到校长办公室和校长说个不休。校长也挂不住了，心里埋怨，孔乙己啊，孔乙己，你那时代几吊钱几吊钱的，现在可是人民币啊，教成人民吊，这不误人子弟吗？如果这样，教学质量可保不住，非得辞退他不可。可局长那儿不好交代啊。赶紧吩咐校长助理通知中层领导开会，商议对策，最后决定让他改教三年级科学课，数学课校长亲自上挽回影响。

上了一节课，校长莫名其妙地让他改教科学，孔乙己真是想不通。《科学》课该上“认识蔬菜”这一课了，孔乙己叫学生自己先看看，鲁小迅不认识“韭菜”这两个字中的“韭”。跑到孔乙己跟前问老师怎么读，孔乙己正心烦，学生来问字正好显摆显摆，一看，于是他大声说: “不就是非常的非吗，读非菜。”鲁小迅反问道：“非常的非下面没有一横啊？”

学生这么啰嗦，孔老师有些烦了，摇头晃脑地说道：“我说读非菜就读非菜，没错的，你没吃这种菜吧，可好吃了，我天天吃……”

第二天，身为县语文教研员的鲁小迅的父亲就找到校长，坚决要求给孩子换教师，否则要给孩子转校，把这事情发到网上。校长百般解释，好话说尽，算是把教研员打发走了。汗还没来得及擦，紧跟着又是几个家长来说这事的，校长又费了好大一阵口舌，才把家长打发走。

怎么办啊，两天就有这么多家长来找，长了我这校长可就要免职了。校长的头疼病又犯了，在办公室里打转转。

恰巧老婆来给他在门口当保安的父亲请假，这可有办法了，就让老孔代岳父干这活，准没事。于是，孔乙己又成了保安。

坐在保安室，孔乙己倒也清闲，突然丁零零的电话响起来。孔乙己听说过电话这东西，但不知道怎么用，于是他动也没动，冲着电话机喊道：“没有人啊，别打了。”电话还是不停地响，孔乙己还是不停地喊，想了一阵也就不响了。孔乙己真高兴，这电话倒也听话。

一会儿省级领导突袭检查，学校卫生没及时打扫，校长自然挨了教体局局长批。教体局局长说早就打电话通知各小学了，卫生还这么差，要撤他的职。校长满肚子怨气，怎么没接到电话啊，到值班室一看来电显示，果然有上级的电话。问孔乙己怎么不说啊，孔乙己说了做法，气的校长拉下了冬瓜脸，大声说：“孔乙己啊，孔乙己，要不是看在就业局长的面子上，我早赶你回家了，你可太不争气了，你要给我增光啊。”孔乙己被训斥了一顿，满脸通红，也有些挂不住了，向校长保证一定要好好工作。

第二天又来了电话，孔乙己赶紧拿起电话放到桌上，电话就这样没挂机。放学校长从这儿走，孔乙己点头哈腰地告诉校长：“又来电话了，你不在，我放在这儿，等你接。”气的校长要晕过去。

于是校长向上级汇报，保送孔乙己到曲阜师范大学去进修。自此希望小学才安静下来，孔乙己也有了新生活。

作者：张鲁伟，山东省阳信县流坡坞镇周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