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天鹅湖

东古湖的天鹅湖，其实只是湿地，天鹅不在的日子里，真的太不起眼，极少有人因风景而来。这几年，小天鹅们迷上这里之后，便成为观鸟人的圣地。真可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湖不在深，有候鸟则灵。

说不清这是第几次来东古湖湿地了，很多时候为天鹅而来，也有那么两次专程为灰鹤，只不过每次似乎都有扑空的感觉。这一次尽管拍片不多，却也有意外的惊喜，通往天鹅湖的道路变得敞亮，路旁还有指路牌，最大的好处就是观鸟人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走冤枉路了。

早两年，我和先生住镇上，凌晨四、五点起床，摸黑在正虹大道上来来回回徘徊了一、两个小时，就是没找着那条小得有点模糊的进水产二队的路口，先生气得差点就打道回府。

作为全国唯一人工干预型湿地，为了给候鸟们提供良好的栖息环境，让观鸟和爱鸟人士能够尽兴，屈原管理区赶在远方的客人回归前，已将路拓宽，道路两旁还布置了观鸟文化长廊，离候鸟们稍近些的地方则修建了可遮风挡雨的生态观鸟屋，摄影和观鸟爱好者尽可能近距离看鸟，又不影响鸟儿们悠闲自在的觅食、玩乐。这种人性化的留鸟措施，已经得到越来越多的爱鸟人士的认可。

早几年，也有不少小天鹅光顾这里，早晚它们会停在这片湿地，但上午八、九点钟便会飞出去觅食，晚上七八点才回来歇息，有时居无定所，日子过得很清苦。至于远道而来能不能见到小天鹅，就得看缘分了。前年我和先生在来这里的途中偶遇一群天鹅，实在是有点喜出望外，我俩高兴得手舞足蹈。

一轮红日缓缓升起，修长的脖颈，纯白的羽毛，不时发出清脆响亮的“扣扣”哨声，我看着它们相亲相爱地陶醉在温暖的金色光线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柔情涌动。

近几年，候鸟们受到汩罗人民的热情款待，已经习惯性将这里当成自己的乐园，看天鹅、大雁不再需要运气和偶遇。我相信它们每年都会盼着回来，这种不用缺衣少食的安稳日子自然界没有谁愿意拒绝。

在万籁俱寂的水天之间，除了风在咆啸，还有小天鹅们时而引颈嘶鸣、时而踏水而歌，湿地的白天黑夜都成了热闹的天鹅湖。这些对于大多数风雨兼程、不远万里而来的候鸟们，这里已是最好的风水宝地，一刻也不想离开。

只有那些特别在意自己颜值的鸟儿们，才会飞往洞庭湖将自己梳洗干净再回来用餐，而那些不修边幅或是鸟到中年，处于油腻年龄的干脆全天候在这里，懒得飞往别处耍，习惯性地在浅浅的水里与同伴嬉戏、打闹……

当然，也有些注重身材管理的，还有父母带着孩子练习飞行的，从起飞到降落一遍又一遍地亲自做示范。应该是想让小家伙练肌肉、长本事，为来年春上飞往遥远的西伯利亚时做准备。

今天风有点大，明显带着寒意，空中飞行的鸟儿们看起来有些费力，估计得努力挣脱风的束缚才能保持平衡。狂风撩起的头发常常遮住了我的眼睛，时不时就得去擦一擦，空气能见度不高，不是我喜欢的天气，按快门的次数比以往少了很多。

鸟儿们倒是一直开心地自娱自乐，满湖的天鹅、大雁悠闲地浮在水面上，啥都不干，整个身子随着风的性子摇晃。忽然觉得这集体随波逐流的状态很优雅，很美，还很治愈，这种安逸的姿态应该是鸟儿们难得一见的享受，这莫非就是慢生活？

天鹅起飞，大都需要助跑，而且是逆飞起飞，据说飞机起飞就是向它们学来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成百上千的天鹅还没来得及集结，也没象往常整理好队形，慌乱之中起飞，一定有什么紧急情况发生了。

我来不及弄明白，却意外地看到了三只白鹤，这一家三口居然脱离了自己的大部队来到了这里，难道是代表家族来这里打探消息，然后留在这里的么？如果它们是先头部队，明年这里是不是会有很多它们的同伴？自从那次在鄱阳湖边看见成群结队的白鹤与天鹅们和谐共处的景象，便总想着有那么一天，在方圆两小时车程内也能看见这样的美景。

很多摄友在这里拍过灰鹤，但白鹤确实难得一见，白鹤与大雁、天鹅在一起，举手投足间有凡人与仙女的差别，这次能意外见到还是很兴奋。只不过，这次来的首要目标是灰鹤，想见它们已经好几年了。

但灰鹤愿不愿意接见我和先生是个未知数，凌晨4点起床在浓雾中穿行一点也没影响我们着急见灰鹤的心情，当然凤凰乡的灰鹤们此刻应该还在梦中。5点的天空尽管繁星点点，峨眉月却显得有些孤独，先生将车停在路边的时候，正遇上勤奋的村民用拖拉机运送农用物资，善良又热心的年轻人担心我们挨冻，还邀请我们进棚休息。

这一次，我们重装上阵，颇费了番心思，先生抓紧时间将伪装的帐篷搭建好，就等灰鹤现身……

忍饥挨饿到九点半，还是等了个寂寞，高傲的灰鹤只在天空闪现，然后头也不回地飞走了。大概是觉得这里的主人将政府原本已经买单作为它们口粮的稻谷收割走，这种趋赶它们的方式有点不地道，于是，隔空丢下一句“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然后离开了……

我对着天空胡乱拍了几张，先生也是垂头丧气的，一只戴胜有些好奇地望着我，等我将镜头对着它的时候，却消失在浓雾中。一低头却见田埂上的几朵野花在无数露珠串成的项链中熠熠生辉，也罢也罢，算是换个主题换种心境。

东古湖的喜鹊很多，它们历来以主人自居，而且生来喜欢争强好斗，记得今年去阳明山看杜鹃，先生刚把无人机放上天空，一群喜鹊便准备群殴，吓得先生只能把无人机快速拉升到它们看不到的地方才松了口气。湿地的喜鹊也是一个德性，见到比自己个子大的天鹅与大雁，也一点不示弱，冲上去一边叫骂一边已经拉开架式准备开打……

我其实也蛮喜欢讲究“一夫一妻制 ”的大雁，它们找定伴侣后，从此再也不会分开，如果其中一只不幸离世，另一半甚至会绝食而亡。这种重情重义的行为很是悲壮，却堪称灵魂伴侣，鸟品比颜值更打动人。

午后和朋友们在干涸的荷塘里摘残荷，忽然就看到天空中黑压压的一大片大雁，正在头上盘旋，好大一会才落在不远处的另一片洼地里，我其实很想去一探究竟，但又不忍心打扰它们的生活。

“雁过也，正伤心，正是旧时相识。”此刻，我伤心的其实只是天气不给力，没有拍到自己喜欢的场景。环顾四周发现大伙拍兴正浓，而我此行似乎只是来看摄影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