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民六族的族姓、身份地位及其来源（59）

59：问题的由来之二

首先说殷民六族中的“殷”。我们知道，如张光直所论，“商”是自称。“殷”也应是自称，殷商错出、殷商连用，行文常见。先看文献上的，李炳海论及：“孔子在临去世前七天，他向人讲述了自己一个奇怪的梦，‘昨梦予奠于两柱间’（《史记·孔子世家 》）。按照孔子的解释，人死之后，夏人殡于东阶，周人于西阶，殷人在两柱间，他之所以梦见在两柱间祭奠，就是因为自己的祖先是殷人。孔子把商族的礼仪作为自己生命的归宿，他没有忘记自己是殷商的后裔，商族依然对他保持着凝聚力”【129】。所以，司马迁在《孔子世家》中写道，孔子临终前说：“予始殷人也”——“我原本就是殷人呀！”而《礼记·檀弓上》同样记有孔子说“而丘也殷人也”，“予殆将死也”；在孔子临终之际，“殷人”身份是他唯一的执念！

再看金文中的。郑清森说，2009年山东枣庄徐楼村“M1出土的3件青铜鼎和2件青铜铺是宋共公固嫁其女儿叔子于滥国国公宜脂所作的媵器”，“M1铜鼎铭文内容为：有殷天乙唐孙宋公固作滥叔子口鼎其眉寿万年子子孙孙永保用之”【130】。郑清森从赵平安之说，认为宋共公之“叔子”所嫁之国为滥国。而李学勤则认为铭文中此字应为“费”，“就是文献里的费国，位于山东鱼台，与枣庄徐楼村相距不远。《书·费誓》的‘费’，据《史记集解》本作‘粊’，正是从‘比’声的字”，“山东枣庄徐楼村M1鼎铭开首作器者自称‘有殷天乙唐孙’，与1978年河南固始侯古堆一号墓所出宋公簠相同。后者铭文是：有殷天乙唐孙宋公作其妹句吴夫人季子媵簠”，该器的宋公为宋景公，“春秋战国间已有四代宋公有青铜器发现”【131】，即宋平公、宋元公、宋景公、宋昭公，若加上宋共公，则已有五代宋公有青铜器发现。

铜器中有大名鼎鼎的齐国铜器《叔夷钟》，又称《叔弓钟》。器主“叔夷”，仕于齐灵公朝，铭文载齐灵公对叔夷说道“余经乃先祖”，意即我效法你的先祖，而叔夷对答时说“夷典其先旧，及其高祖，赫赫成唐，又严在帝所”，夏麦陵说：“原来叔夷是‘赫赫成汤’的后裔，为前代帝王之胃。‘丕显穆公之孙，其配襄公之出，而成公之女，雩生叔夷，是辟于齐侯之所’，此数语道出了叔夷的父母个人的履历非同一般。原来叔夷的父亲是宋穆公之孙”【132】。接着，夏麦陵论证叔夷就是被宋国驱逐出来的“武穆之族”中的“穆族”，也就是宋穆公的后代。王绪霞集诸家之说，进一步的论证，叔夷就是《左传》中的晏桓子，即晏弱，也就是晏子的父亲【133】。

【129】李炳海《孔子种族意识的双向结构》（1990年第2期《齐鲁学刊》）

【130】郑清森《山东枣庄徐楼村东周墓出土宋国青铜铭器考——兼论春秋时期滥国》（2017年第4期《四川文物》）

【131】李学勤《枣庄徐楼村宋公鼎与费国》（2012年第1期《史学月刊》）

【132】夏麦陵《叔夷钟铭与齐侯灭莱》（1993年第2期《管子学刊》）

【133】王绪霞《<晏子春秋>成书考论》（2006年西北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 导师 伏俊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