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长征路上的铁人,左脚重伤,为不拖累同志独行,爬着赶上部队

周长胜少将

周长胜长征时是红一方面军一军团二师的一个连长。1935年7月,一方面军到达川西芦花,部队缺粮严重。

周长胜奉令带一个班到附近村子筹粮。任务进行得比较顺利,忙了五个多小时,筹到了一千多斤粮食,还有两头牛。

就在他们准备回程时,一百多地方封建武装突然涌来,对他们发起进攻。周长胜带着战士依托房屋与敌人对战。不久,驻附近的教导营过来,打跑了敌人。但不幸的是,周长胜左脚踝为流弹所伤,不能行走,战友们把他抬了回去。

休息了两天,第三天部队就要出发了。

连左指导员表示,他不能走,全连抬着他走。周长胜毫不犹豫就拒绝了这个安排。他的理由是,他们连战斗力强,是要经常担负战斗任务的,而且同志们本就饮食严重不足,抬着他就有了一个累赘。

左指导员还要坚持,但周长胜坚持自己一个人在后面跟着走,说他一定会跟上部队的。

左指导员离开后,几个排长和一些战士又进来要抬他走,都被他推辞了。

同志们看没法说动他,就出去了。不一会,一排长进来交给他一个干粮袋,里面有两三斤干粮。一排长说,这是同志们凑的,你拿着吧。这次周长胜不好再说什么,他接过了干粮袋。

部队出发的脚步声在外面沙沙想起,然后渐渐远去。

周长胜一个人躺在屋子里,心情有些伤感。连卫生员小王走了进来。小王说是指导员叫他和连长一起走的,而且连长伤得重,每天还上药。

周长胜有些感动,但仍然不想让他留下来。他摸着小王的头说,咱们是模范连队,前面肯定要打不少仗,打仗就会有人负伤,有了伤员没人上药,损失才大呢。

小王反驳不了他的话,问:“那你呢?”

周长胜说:“我一个人,不要紧,我在后面慢慢走,一定会跟上去的。”

小王只好给他留了些和绷带,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可周长胜眼睛还没眨,小王又回来了,要把身上的给养袋留给周长胜,说里面还有半斤多豆子呢。周长胜说什么也不要,他看不出小王身上还有给养。

很奇怪,小王居然没有勉强,周长胜说不要,他就收起了干粮袋,到一边去检查周长胜的物品,说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忘了带。

周长胜怕他晚了赶不上队伍,催他快走。小王低着头走了。

四周已无他人,空洞洞,静悄悄。不能再躺下去了,他也得动身了。周长胜忍着痛爬了起来,收拾了下东西,拄着棍子,一瘸一拐地顺着石子铺成的山路向北走去。

天黑了,脚痛得支持不下去了,他停了下来。他估摸着自己大约走了十几里,速度有点慢。他想还是休息下,明天早点动身,再多走些吧。

路旁有几棵大松树,是个休息的好地方,多少可以挡点风雨。周长胜走到松树下躺了下来。虽是七月,川西高原晚上也有点冷。半夜他被冷风冻醒了,风嗖嗖的睡不着。看旁边好像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毡子。这么夜深的,周长胜不好意思叫醒别人,慢慢靠过去,把毡子拉一点过来盖在身上。

他被伤口痛醒时,天色微明。周长胜喊了旁边睡着的同志一声,但对方没有回答。又喊了好几声,还是如此。他有些奇怪,揭开毡子一看,这位同志已经牺牲了。这让他很是悲痛,脱下帽子,向这位不知名的同志行礼。这样的事情一路上见得不少了,好多同志就是这样躺下去就再也没有起来。

但活着的人还得走下去,得拾起逝者的遗愿一刻不停地继续走下去。

周长胜有点饿了。没有火,他干吃了一点干粮,从水沟舀了点水喝了。喝完水想起身,左脚剧痛,人又摔倒下来。左脚脖肿得像树瘤,脚尖触地人就要倒,用棍子杵着也没法站立。他要想再像昨天那样走下去已经不可能了。周长胜心里很是着急,这样下去,很难赶上队伍了。

就那么愣了一会,他解下干粮袋,把负伤的左腿吊在脖子上,双手在地上撑着,右脚在地上爬着走。

这样爬到太阳升到天中,后面传来一阵说话声,走上来三个同志。互相问过知道,他们和周长胜是一个师的,一个病号,两个伤员。四人坐下来休息,互相鼓励了一番,都表示一定没有死,就一定要想尽办法跟上部队。

四个人继续上路,但走了一会,周长胜又掉队了。那三位同志虽然身体也比较虚弱,可毕竟是走的,怎么样也比他“三条腿”在地上爬要快。他又是一个人在一片阒寂中爬行,感觉自己离部队越来越远,这种辽阔的距离感让他觉得自己越变越小,就快化成路上的一粒尘埃。

日光在渐渐黯淡,夜色在点点浓郁。一天又快过去了,他心情有些沮丧。他不觉得自己的爬行比昨天有多大进展,而且两只手磨得又肿又痛,要爬也爬不下去了。他想,我是不是只有等死一条路了?

他爬到路边一块突出的大石下。爬了一天,又累又饿,他解下干粮袋,伸手去摸干粮。手痛,动作大了一些,把纱布、绷带、药水都带出来了,一包豆子赫然露了出来。周长胜有些激动,他没想到小王最后还是把豆子留给他了。

他为自己刚刚的想法感到惭愧。同志们把最好的东西给了他,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消沉。手爬肿了,休息一下,等肿消了就好了。只要还能动,他就要走下去,赶不上部队,他可以尽可能地接近部队啊。

周长胜的心情明朗起来了。他爬到水沟边,舀起一点清水清洗了伤口和手,把药敷上。他决定休息一天再走。

一天过去,手肿消失了。他再次把脚吊起,继续爬行。大概是休息的作用,他这天爬行的速度明显快过以前,他感觉没用多长时间,就爬了十几里。

好心情会引来好事情。

他爬着爬着,发现后面出现了人影,有十几个人的样子。周长胜就在原地休息等他们。来的不是别人,是自己的同志,而且是他连里的二排。这个排奉命在后面保护一座桥,应该是任务完成了,来追赶部队了。

二排的同志看到周连长都非常高兴,你一言我一语围着他说话,都说要无论如何要带上连长一起走。

二排长却有些不太愿意,问:“怎么带他走?”

战士们说:“把连长背着跟我们一起走。”

二排长说:“没有粮食吃,你们自己都走不动,能背得动一个人吗?还是让他在后面慢慢走吧。”

这话让大家都静默下来。二排长这个人周长胜当然很了解,他是俘虏过来的,和大家之间总隔着点什么。他本就无意增加战士们的负担,现在一个个憔悴的脸色,更不想让他们为难。

他说:“你们太疲劳了,还是自己先走吧。我在后面慢慢走,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面的。我们三连是方面军的‘模范连’,同志们可不要忘记呀。”

大家的情绪重新活跃起来。他们又说了一些话,就彼此告别了。二排的同志走了很远,还在回头招手。眼泪在周长胜眼眶里打转。

他又休息了一阵,等伤口和手痛得轻了些就再次爬起来。刚爬一段距离,迎面跑来两个骑马的同志。周长胜问他们是哪个单位的。答,师部的。再问师部离这儿多远,骑马的同志说师部在毛尔盖,离这儿八十里。

周长胜听了心里一喜,浑身陡增了一股力量。八十里不算远,再努努力多爬个两天就差不多到了。

就这样手脚并用又爬了三天,到了一个只有六七间房子的极小的村庄。天天在地上磨来磨去,他的手已肿得像个面包,脚上的伤口也发了炎。他疼得实在受不了,坐在路边歇口气。干粮已经吃完,他一天没吃东西,光靠喝水撑肚子,人虚弱得没有一点力气。

他忽然闻到了一种气味,是烧猪毛的味道,这意味着存在食物的可能。周长胜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向传出气味的房子滚了过去,要爬他是爬不动了。果然,那间房子里有火,还有猪肠等一些东西。他赶紧把这些东西收拾起来烤着吃,味道奇香,他这辈子好像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吃完东西,他靠在门前太阳。他觉得自己运气真是好得没得说,好几天都是阴天,偏偏今天出来了,偏偏还是在他吃了美味之后冒了出来。

他的好运不止于此。

大路上跑来个骑马的同志,手里还牵着一匹马,直奔他这边而来。

这位同志问:“你是哪部分的?”

周长胜说:“五团三连。”

这位同志又问:“你是三连长吗?”

周长胜有些惊讶:“是的,你怎么知道啊?”

这位同志从马上跳下来,笑着对他说:“师长和政委派我接你啦。”

周长胜脑袋好像被什么撞击了一下,忽然不知道说话了,视线也随之模糊,感觉对面同志的身影一会清楚一会朦胧。

过了好久,他才说出一句话:“师首长对我太关心了!”

他与接他的同志并驾齐行,直趋师部驻地。

路上那位同志告诉他一个消息,那位二排长在毛尔盖一带违反群众纪律,抢老百姓的猪吃,被处决了。那位同志又说,他还把你丢了,这也是一个方面。

清除了这样不纯的分子,这是好事,三连战斗力会更强。周长胜觉得这也是他今天遇到的又一件好事。

师部驻地近了,刘亚楼政委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周长胜真真切切地觉得自己回来了,回家了,虽然只是短暂分离了那么些日子,他却有一种离开了几个月几年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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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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