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之野》-我的乡村

我的乡村安徽天长市老山村，地处江淮丘陵地带，江苏与安徽交界处，三面都被江苏环抱，过了村前的三岔河就是江苏的南京地界。遥前一步跨两省，鸡鸣狗吠同相闻；这里交通通畅便捷，东进可达五十公里的扬州，北延X073县道连接S49新扬高速，南顺X301并入省道247直达六十公里的南京城，并与多条高速相通；新建“宁淮高铁”穿境而过；这里虽比不了哪种大山村，但这里与山结缘，与水比邻；这里的地名多山水命名，如冶山，老山，土桥，板桥什么的，村庄的周围远近都有山，站在村口面向南，前瞻金牛山，后依浮山，东临洪山，西驻老山，小山无计数，塔山，土山，瓜娄山，九头，薛家，赖头山…… 更有水，大到水库金牛、川桥、高峰，东风，姚庄，小到河流沟渠滁河、石龙、三岔河。东西南北皆有水，环绕在小村旁。鸡鸣犬吠起朝晖，雾散林开宿鸟飞！就是这样的山山水水养育着这里世世代代辛劳并幸福的人们。

这里的山不高，但还是郁郁葱葱；鸟语花香；

这里的水不深，但还是清澈见底；鱼虾游弋；

这里的田不肥，但还是季季收获，五谷丰裕；

这里的人不富，但还是餐餐温饱，荤素可见。

这里的语言系属江淮方言但也有独特之处，如爸爸不叫爸爸，叫“dada”，大叔叫“大ye”，小伙子叫“小老di”“小杆子”，吃饭不说吃饭，说qie饭，孩子不说孩子，说xia子，回家不说回家，说gakei，鞋子不说鞋子，说hai子；脚说jue,枚不胜举；外地人来了简直听不懂，记得有次夏天，有个人赤脚大巴天（没穿鞋子）一边走一边笑着说：刁的了（坏了，麻烦了，出现意外的意思），我在河边打水没注意我hai子掉水里了，当时一上海知青（文化大革命时为了缓解就业压力称为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着急说：什么？你家hai子掉水里你都不捞不救？还笑嘻嘻？这个人依旧笑嘻嘻的说已经被水冲走了怎么捞啊？知青已经站起来了急迫的就要朝外走，我赶忙起来也笑嘻嘻的对知青说：你误会了，他说的hai子不是你想的hai子，他说的hai子是jue穿的hai子，你说的hai子就是xia子；解释完了知青更加茫然看着我，嗨，原来我也说的是我们当地土语，只好又重新说了一遍，他说的hai子是普通话xie（鞋）子，不是你想的hai（孩）子，这时三人都会心笑了起来！

这里有很多民歌与小调，最闻名遐迩的民歌就是“茉莉花”，知晓的小调有“秧歌调”，“抽水调”，“打夯调”，“抬杠调”（抬杠，就是多人共同肩抬东西）；老一辈的都会唱几句，就是在劳动中为了调节气氛及消除疲劳形成的地方小调，现在因农业结构调整，好多年轻人都没听过及听不到了。

这里曾有过百年商贾通垣，万货齐聚的古集镇，就是方圆十几里的耿家（ga当地土语读音，下同）集；这个街现在不复存在了，被“太平军”一把大火烧了几天几夜，变成一片瓦砾，逐渐被岁月填埋遗忘；记得小时候，翻土也不过只挖了二三十厘米深吧，经常会挖出那时的砖块瓦片，有的可能是平铺在院子里的及砌墙砖吧，一层层的，一堆堆的，土窑烧制的青红砖，形状各异，花色有别，有刻龙雕凤，有花鸟鱼虫，造型应有皆有；有次，小时候我挖到一只坛子，坛子里有水，透过水看到里面满满铜板（古钱币的一种），坛子是哪种小口陶土的，外表是黒釉的有简易而不失华丽的藤状花纹图案，当时为了方便拿铜板就把坛子打碎了，因为年龄小也不知道这坛子及铜板哪个朝代的，更不懂得它历史价值所在，就当“废铜”卖给了供销社废品收购站了，得三块六毛钱，高兴的好一阵子，在同伴中一时成了“富翁”，感觉是“有钱人”了，当时年代怀揣一块钱就可以招朋呼友下饭馆的，汤是三五分，炒菜一毛多，就算红烧大菜不过二毛多一点吧，比现在身揣几千块下馆子都有底气的；没有经过那个时期的人是无法想象当时工资和物价有多低,现在想想那个打碎的坛子和卖掉的铜板要是在今天可能就是“一套房子”了。村内， 还有一个老集镇叫“瓦屋镇” ，就在东风水库下游，当年曾热闹繁荣一时，方圆十几里都来赶集，或买或卖，或兑或换，小街道里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一派盛世繁华景象；直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因乡镇行政区撤并到现郑集镇（当时叫向阳乡）；因镇的灵魂（政府办公部门）撤离，后来此集镇逐渐败落，生意人的转移带走了这里的“生机”，现在只有原住民在此居住，老街道风貌也不复存在，变成了一栋栋现代民居。

这里也有过青翠挺拔的连绵百亩毛竹园；叫耿家（ga）竹园；现在地图及军用地图上的地标自然村“耿家竹园”，只要在地图上点开这里的坐标，首先映入眼帘就是“耿家竹园”；这里十里八乡的老一辈只要你问三岔路耿家（ga）竹园，人人都知道；百亩大竹园后来因为土地改造被人为铲除了，改造成旱涝保收的良田，现在虽觉惋惜，但以当时的角度去想也值得，毕竟这改造后的百亩良田养育着后来之人。

这里正在形成并初显规模的村民新的居住区，也是现老山村委会所在地周边，是竹园“聚福园”小区，这个小区与周边大杨庄，板桥、陈庄、土桥融为一体，形成较大的村落，都是本村村民自建花园式的洋房别墅，风格各异，独具千秋，有古典厚重，有现代风格；从居住在这里的人们脸上、穿戴、出行、住房等就能看出在这里生活惬意，舒服有加，食物自足，收入不差！现在这里居住的人们上溯四五代祖辈大多数是从扬州地区及南方省份江苏浙江福建等地迁徙而来的，因之前闹的“长矛军”过来见人就杀，名义是在“杀鞑子”，实际上连老百姓和自己人被都杀了，“长矛军”也许后期兵败感觉“草木皆兵”了吧，就一路杀人无数，很多“长矛军”所过之地人口几乎被杀绝，这里的人被路过的“长矛军”杀的杀逃的逃，最后“长矛军”杀红眼后窝里斗互相残杀，人口所剩无几了，平定之后由很多“外地人”迁徙而居；现在这里还有当亲人们在一起玩扑克赌牌九打麻将时戏称“窝里杀鞑子”，意思就是“自己人赢（斗）自己人了”，侧面说明“长矛军”哪个时候乱杀人及最后窝里斗。

这里……

这里，还有先人在我们小时候常说的并一直传流的《金牛山与朱元璋》《小白龙与金牛湖》的故事：说当年明朝明太祖开国皇帝朱元璋小时候家里很穷，从小就从蚌埠凤阳府（现安徽凤阳）来到冶山这里给他舅舅人称“金牯牛”的大地主徐百年放牛，儿时的朱元璋顽皮胆大，一天和其他的放牛娃一起谋划偷杀了舅父一头牛卖了吃了，回去怎么交待呢，朱元璋说看我的，然后就将牛头放在山的东边山顶，牛尾放在山的西头岩缝，晚上回家管家向徐百年报告说少了一头牛，徐百年也数来数去少了一头牛，就问朱元璋，朱元璋告诉舅父说有一头牛赖在山上赶不回来，不信你来看，朱元璋叫舅父站在村头一看一唤，果然山上有吽吽牛声回应。从此该山得了“仙气”便以金牛得名。也形成了一个地方俗语“舅舅家有百头牛，外甥总能杀一头”，后来被人传成“舅舅家的牛，有外甥一个头”。

金牛山不仅山形似牛，头、颈、鼻、尾栩栩如生，特别是牛头高昂，牛股健硕，牛鼻处还有两孔泉水长年流出。山上奇松异石随处可见，山西北有大片茶园，生长在山里的野生动物有数十种。现在建华东最大的散养“野生动物园”，将于今年（2019）十二月十八号开园；到时这里野生动物将有数百种之多；

看，山下，湖面碧波荡漾，白鹭、水鸟在湖面戏水，游凫汆出；

瞧，山上，峰腰松涛滚滚，茶花、山花的清香阵阵，袭鼻而来！

朱元璋打下江山后，需要定都，封建帝王选择京都是需要看风水的，朱元璋去问刘伯温，刘伯温夜观天象，认为京都需要在千丘百山之中，千丘同“千秋”通假，百山与“百世”谐音，北有千秋县（今天长市），南有六合府（现南京六合区），千秋万世，四方上下有天地六合之神喻；朱帝更是怀念过去童年生活过的地方，熟知那里山清水秀，合朕意；

一日，晴空蓝兮天地清，遂派风水阴阳大师来到金牛山顶作法念咒，完毕，大师站在山头朝外一圈一圈的数山头，大师极目远望，一个山头一个山头的数，但能在视力范围之内的始终只数九十九座，遂大法师报告朱元璋说：天地可鉴，凡目勘察，京都需要定在金陵，九十九座山头落在紫金；紫金，象征大明江山紫气东来，金碧辉煌，虎踞龙盘，世代久长！朱帝叹息遂建都江宁（现南京），曰应天，有顺应天意之意。

插白：为什么大法师只数到九十九山头呢？原来大师只顾极目远眺，最后把自己屁股下面的金牛山给忘了，要不然按之前刘伯温观天象认为京都需要在千丘百山之中的，帝都就会建在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金牛山麓金牛湖畔，我们家乡就成“帝都”所在地了；朱帝本意也想建都金牛，以念儿时天助灵气之地，但天意难违。

还有一个传说《小白龙与金牛湖》，说这里每年农历三月三清明前后，总会有一个大风暴雨的过程，说是小白龙回乡祭祖给他母亲上坟；当年小白龙他妈生他的时候看到是一条“蛇”，当场被吓晕死了，他妈刚生下他时，晴朗的天空突然雷电交加，风雨大作，只见一道闪电直扑而来，这条蛇也被吸向天空，再仰天而看时，已经不是一条“蛇”了，而是一巨通体纯白的“龙”在天空翻滚遨游，几次数番回首朝下看生下他的母亲，后无奈痛苦离去；以后每年清明这里都会有一个大风大雨的降雨过程，说是小白龙回来祭祖上坟的过程，民间称“三月三发大水”。

金牛湖，扩建于1958年，在那个年代，由周边众多农村生产队千百号农民集体整理，锹挖肩担，硬是扩容成一个比原金牛湖大了好多倍的大湖了。是南京江北最大的湖泊，堪称“江北第一湖”。湖因山而得名，山因水而增色；金牛湖有时湖面浩淼、有时水平如镜；湖岸曲折，绵延安徽江苏两省，绿树成荫，影照天长六合仪征三市（区）；优质的生态环境使这湖碧水始终保持着清澈见底，湖水可直接饮用。湖内除养殖青、草，鲢，鳙等家鱼外，还有许多野生银鱼、白鱼、鳜鱼、螃蟹，黄鳝，老鳖，草虾等特种水产精品。

2014年8月18日至8月23日第二届青年奥林匹克运动会帆船比赛于金牛湖帆船赛场举行，为了举办这个赛事，也为了带动对南京周边辐射，在2014年8月1日开通运营了南京城际轨道交通宁（南京）天（天长）城际S8交通线，宁天城际分两期，一期已达金牛湖，二期将直达安徽天长城区。

据说湖边金牛山上也曾造九十九间寺庙，可惜一朝毁于日寇之魔爪，现存后来修建的一方大殿，两边厢房的“金光禅寺”小寺院了；原金牛山寺自建后就香火旺盛，尤其庙会时（每年农历二月二十九），善男信女由湖畔山麓手执一砖一瓦，虔诚登山，于寺前捐砖瓦，投钱币，焚香火，许心愿，祈福祉。更有远自扬州上海蚌埠徐州的香客，每年乘车辗而来，深信此山菩萨的灵验；湖不在深因“龙”（小白龙）则灵。

家乡老山村，村内有小山两丘，老山与土山，水库两座，东风和姚庄，老山未老，土山不土！老山，村内有矿址风貌区，近孙庄孙家大营，景区内有三岔河，石龙桥，老塘口，碧水潭，潭水深邃，碧绿清澈，饮之甘甜清洌，潭边绿树成荫，花卉与小草一隅，山石和柳藤一边；老山何为以“老”而名？后人看到的山并不高；“人因老而矮”，此山老耶？非也；老，是历经久远的别称，老，是承载岁月的说辞，山虽矮，但山的灵气依然长存，山的“生命”依然旺盛！别看山不高，“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这里矿藏丰富，这里是因矿而名！现今仍有开采，这里含富铁矿，锰矿，坞矿，铜矿，微量含金石，这里有战略资源稀土矿；白云石矿，硅酸盐矿，沙矿，这里水源丰富，有东风水库，南阳水库，川桥水库，姚庄水库，水网交错纵横；“环老皆水也”。现在老山顶峰是一块大石头，这块石头也是老山的主峰，是老山村龙脉所在，依然坚强的屹立着，位于老山自然村内；这块石头历尽沧桑，古铜色略带褐色，侧看像一位经历风雨及磨练的“龙鍾老人”座（坐）在这里的俯看人间世事，注视并福佑着这方水土和这方人。

二零一九年七月

云中山人撰写

部分内容根据传说故事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