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砍柴人家

五、砍柴人家

我是水边长大的孩子,更可以说是山里长大的孩子,工厂的家属区依山傍水,一出门就可以看见满眼青山。往远处,是更高和更深的山,那里蕴藏着我更多的儿时印迹。

这么多年过去了,小时候爬过的山,走过的路、喝过的泉,摘过的果竟然依然是那么的清晰地映在脑中、闪在眼前,那么温馨、亲切。

在山区烧火做饭当然是用柴,上山砍柴就成为爸爸和我们兄弟的重要工作。几乎每个星期天我们都要背着扁担,拿着柴刀上山砍柴,临行前,爸爸总会带领我们一起把柴刀磨得崭亮。“磨刀不误砍柴功”这句成语就是爸爸教给我的。柴刀是放进一个竹子做的刀架里面,绑在腰间,既安全又轻松还可以腾出双手。一般情况下爸爸会邀几个同事一起去,我们当然也会邀一些同学一起上山。爸爸的好朋友是国璋叔叔等,我的好朋友就是庆云、黎明、永生等,也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同学。

砍柴的地方要走上好几里山路,崎岖的小路对少小的我们来说还是比较远的,但少年的活力又让我们精力充沛,伙伴们一路跑跳打闹。到达目的地后,我们如鱼得水般钻进杂草树木之中不见踪影,不一会而,砍柴之声此起彼伏。

大家竞相挑好柴砍,所谓好柴,就是特别硬、特别耐烧、也特别好看的柴。当然,好柴自然就更难找、更难砍。有时候是大人告诉,有时候是自己取名字,总之每一种柴木。我们都知道他们的名字,诸如:“老虎花”、“扁担木”、“枳树”、“洋冬胖”等等。

伙伴们相互间的劳动竞赛是必不可少的,汗流浃背之后,每个人都抱着一大堆柴下山来,然后将砍成每节一尺半长短,用一种特别柔软又有韧性的树藤做成两个箍,将砍好的柴放进箍内再尖紧,一担柴就砍好了。小伙伴们就会比谁砍的柴更多、谁砍的柴更好,谁绑的柴更漂亮,然后欢欢喜喜地挑着柴回家。我和小豹特别好强,每次砍的柴都特别多特别重,常常压得我们咬牙咧嘴、气喘嘘嘘。现在想起来,我个子不高,一是那个年代普遍生活拮据,营养不良;二是发育期经常挑水砍柴被扁担压。因为爸爸1.76米,个子很高,妈妈个子不矮,没有受过太多砍柴之苦的岗弟后来个子更高。

可惜当时根本没有怕个头长不高的概念,否则也不会那么卖劲了。

每次上山砍柴,前后的时间要一整天,所以我们都会带好中午的干粮,也就是馒头。砍完柴后,大家坐在一起,喝着水壶里的水,从书包里拿出馒头来吃,真是畅快舒服之极。在当时,馒头不是每天都能吃到的,只有星期日砍柴,妈妈才肯买给我们。对我来说,吃馒头是砍柴最好的享受。

顺便说一句,当年还没有星期六休息之规定。这星期六休息之规定,是拜“美帝国主义”所赐。1995年的入世谈判,西方对我们加入WTO谈判的先决条件就是要实行一周五天工作制,而不是六天工作制。所以后来我们也就一周只工作5天,再后来出生的孩子就认为一天休息2天是天经地义的。目前来说,国家规定工作日为6天的,好像只有朝鲜人民共和国了,而且听说朝鲜还有周日自愿加班的做法。也就是说,朝鲜的劳动者们,出于对国家无比的热爱,自愿在每个月中放弃3个星期天的休息而去上班,一般一个月只休息1天。哦!我的天啊,这种“自愿”?

回家的路和上山的路一样的远,肩上挑着担子就会觉得路更远。沿着山脚小路往回走,我们知道每一处的山泉位置,到泉水附近,我们会放下柴火,匍匐在泉水边痛快地“牛饮”一番,那味道比现在的“可口可乐”强多了。

读初中后,我和小豹会自己上山砍柴。没有大人带,风险总是要大些,磕磕碰碰,挂花出血的事少不了发生。妈妈知道后总是心疼得不得了,我们倒是满不在乎。在长期的劳动实践中,我们知道哪些树枝叶可以止血,哪些野果可以充饥,总的来说还是没有发生大的风险。如果不小心刀砍到手指了,我们绝不会惊慌失措,而是立即找一大把“志树”叶子,放进口里咀嚼,苦涩的树叶和着口水被咬成碎末,然后敷在伤口上,包一包,压一压,很快就能止血,然后就继续砍柴。

由于注意力都集中在砍柴上,以至于经常是等柴火砍好了才发现手上身上有磕磕碰碰的伤痕。现在的孩子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锻炼,稍微有一点疼痛就忍受不了,所以说,小时候吃些苦真不是坏事。不过现在不是孩子不吃苦,而是父母不让孩子吃苦。实施30年的“一家只生一个好”的计划生育政策,让绝大部分的60后、70后都只有一个孩子,“独生子”成为中国社会主义又一特色。大家都宝贝得不得了,不舍得让孩子吃苦,而且现在城里的孩子也没有这种吃苦的机会。

记得有一次挑着柴走过一条田埂时,因为重心不稳整个连人带柴摔进了水田里,弄得浑身都是泥水,衣服也破了,回家后怕妈妈骂我搞坏了衣服,结果妈妈说:“傻孩子,人没出事就好,妈妈怎么会骂你呢”。

当时我们住的都是平房,每次砍来的柴被整齐地堆放在房外的墙边。随着砍的柴越来越多,柴堆也越来越高,过往的叔叔阿姨们见到那高高的柴堆,细细的柴火,经常会面夸我们兄弟能干。而妈妈也会露出高兴的笑容。后来小弟大了一些,也加入了我们砍柴的行列,他砍的柴就更细。在当时来说,我们三兄弟真是很懂事。

但是有一次,妈妈却哭了。那是快过年的时候,由于我们砍的柴很多,几位厂里的职工就想到我们家来买一些柴。顺便说一句,在那个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年代,厂里一般家庭都是自己上山砍柴,只有双职工家庭和干部家庭条件比较好,他们很少自己上山砍柴,就会到街上去买柴。妈妈犹豫了很久,终于同意将柴火卖给这些职工。板车来了,一捆捆小柴被搬上了车,妈妈换得了手上的一叠钱(2018年与妈妈的一次谈话中知道当时卖了21元钱),手上拿着钱,望着空空的墙壁,妈妈的眼泪流了下来。我们以为又做错了什么事,吓的不得了,不料妈妈一把抱住我们说:“妈妈以后再也不卖柴了”。 以后,妈妈果然再也没有卖柴了。

当时我门并不能理解妈妈的心情。长大后,我理解了妈妈当时的心境,我把对妈妈的这份爱深深地埋在了心里。

六、红梅青茶

“天地不言,万物生焉”。除了为我们提供柴火,山里还盛产杨梅、茶叶、竹笋、野果,只要勤劳进山,大山会给你丰富的回馈。以爸、妈为首的勤劳的一家子,自然不会放弃大自然的恩惠。

杨梅成熟是在夏季,到采摘之日,天刚蒙蒙亮,我们便会装好馒头,灌满水壶,带好口袋,跟着爸爸出发,有时也会有其他的伙伴一起去。摘杨梅要比砍柴走更远的路,爬更高的山,因为杨梅树是生长在很远的深山里,必须很早出发才有可能在天黑前赶回家。

“不知香雾湿人须,日照须端细有珠”。清晨,太阳公公还没有睁开眼睛,我们就已经踏进了蔼蔼雾气之中。浓浓的雾气好像可以伸手抓住一样。雾气扑在脸上、嘴上、头上、身上,甜润湿凉。崎岖的山路两旁满是无名的杂草,草面挂满着晶莹的露珠。提腿走过,水珠便沾上鞋子、裤子,不一会儿我们的鞋子和裤腿就湿透了。不过大家都不以为然,因为很快太阳会升起来,湿透了的鞋会慢慢变干。

走啊、走啊!山路没有了,要开始爬山了。杂草茂盛,几乎可以淹没我们的身影,树木参天,遮住了刚出来的阳光。大山一座连着一座,似乎没有止境。因为杨梅树是零零落落散布在各个山上,我们必须漫山遍野地寻找。当时我们的体力十分充沛,几乎没有疲劳的感觉。迈着深一脚浅一脚步伐,终于找到了一棵杨梅树,找到树的人就会大声呼唤:“嘿,这里有杨梅!”,于是大家立刻兴奋地四下聚拢过来。

啊!杨梅树真高大,上面结满了红红的杨梅。我和小豹的身手最敏捷,“嗖嗖”两下像猴子一样爬上大树,伸手摘下大大的杨梅,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丢入口中大嚼一阵,酸甜爽口、美味无限。我吃杨梅一般不吐核,杨梅一到口中三、五秒钟便整个地吞下去。大饱口福之后,我们才开始将杨梅装入口袋,装满口袋之后就爬下大树,将杨梅放入箩筐,然后继续战斗。其实更多的情况下我们是在捡杨梅而不是摘杨梅,我们摘杨梅有很好的方法,既不会漏摘好梅,也不会错摘酸梅。大人爬上大树,用力摇晃树枝,即将成熟的杨梅下雨一样飘落下来,我们小家伙的任务就是草丛中、浅沟里将杨梅一颗颗捡起,放进箩筐中。摘完一棵树的杨梅后,我们又会继续出发寻找新的杨梅树。有时找到的杨梅树还没有成熟,我们就会记下地理位置,等到它成熟的时候我们就会再来。

汗流浃背之后,望着眼前满箩筐的杨梅,大家随地而坐,爸爸拿出水壶和馒头,我们就开始吃午餐,清风透过树木吹进衣领,馒头就着开水填入腹中,一吞一咽,一清一凉,何其乐也。有时候贪吃杨梅太多,以至于牙床酸麻,再吃馒头则食而不知其味,后来我们就懂得克制,适可而止,既能享受杨梅的美味,又不至于影响午餐的质量。

杨梅的生长同其他许多果树的生长一样,分“当年”和“不当年”,如果是“当年”,杨梅就会大丰收。有时候一棵树上的杨梅就可以装满我们带来的所有布袋和箩筐。一般地认为杨梅都是红的,我却吃过白梅,整棵大树上,密密麻麻的全部是白梅,白梅的个头比红梅大,味道也更加甜美。上等白梅是晶莹剔透,触手欲滴。白梅树很少,也不是每年都结果,所以白梅自然金贵,我想只有我小时候尽情吃过白梅吧?后来离开天河,多少年来就再也没有看见过白梅。

每次杨梅摘回来,妈妈会将杨梅进行深加工,或者制作成杨梅酒,或者翻晒成杨梅干,甚至制作成杨梅罐头,够我们吃上很长时间。

采茶季节是在春季,一般人认为摘茶叶是在茶园采摘,其实当年我们采摘的所有东西都是野生的,茶叶也是散乱分布在深山丘陵之中,采茶和摘杨梅一样都需要漫山遍野地寻找。每到采茶季节,妈妈就会带领姐姐和我们兄弟,穿着高高的雨鞋,背着书包早早地向山里出发。

到达目的地后,姐弟们互相散开寻找茶叶,扒开杂草乱树,发现一株翠绿欲滴的茶树,会让我喜出望外。那些野生散长的茶叶枝叶粗大却十分柔润,润绿的茶叶在杂草乱藤的掩护下,在云雾水汽的滋润下骄傲又含羞地伸展着枝芽,娇润的绿色随着指甲一碰而腾云出世,将开始她新的人生。

大家找到茶叶后不会吱声,静悄悄地采进书包里。当感觉自己的茶叶采得足够多时,就会一个个跑到妈妈面前说:“妈妈,你看,我摘了这么多茶叶”,妈妈就会说不错、真多、真乖之类的表扬话。于是我们的比赛就更激烈,工作就更勤奋,劳动果实当然就更丰富。

回到家里,妈妈就会开始烘烤茶叶,将锅洗干净,用细火烘烤,还要不停地用手将茶叶翻弄,让茶叶受热均匀。看见我们摘下来的整书包茶叶经过烘烤之后只剩下一小撮,成就感大受打击,全部程序结束后,茶叶被放进瓶子里。当时以为茶叶都是这样弄的,后来才知道,茶叶有好多品种和好多制作方法,我们制作出来的茶叶称为绿茶。妈妈亲手制作的茶叶闻起来格外香甜醇厚,只可惜当时我年纪小,对喝茶不感兴趣,所以记忆中没有喝过妈妈亲手做的茶叶。

现在想来,童年少年的时光真是有趣,所有的经历都是宝贵和值得回味的,还有拔竹笋、采芦苇、摘野果、抓青蛙、叉泥鳅、捡煤渣、卖冰棒、养蚕、养鸡、种菜等等经历,真是丰富多彩。与现在的孩子相比,我们那时候生活条件虽然比较差,其实当时也不觉得差,但精神生活同样是丰富多彩的,学习好像并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既没有众多的补习班,也没有高雅的艺术课,从来没有觉得学习是件很苦的事情。大山给了我们欢乐的童年和少年。

七、小工经历

如果不是仔细沉思回想,小时候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对我们来说有兴趣和乐趣的钓鱼砍柴摘杨梅等事情,其实也是帮衬家里的一种方式,是我们从小懂事持家的一种表现。

随着我们慢慢长大,家庭开销也越来越多,虽说在厂里总体比在农村条件好很多,不至于忍饥挨饿衣不蔽体,但也必须自力更生精打细算。在中学时期,没有任何玩耍成分,完全是帮家里赚钱补贴家用的事情,我们几兄弟也做过不少。

夏天,我们会去卖冰棒赚钱补贴家用,爸爸为我们几兄弟做好木箱子,箱子两头接上牢固的布条,箱内垫上厚厚的棉布袄,妈妈到厂里的冰棒房批发冰棒,我们像背书包一样背着木箱四处叫卖。“哦,冰棒;哦,冰棒。”一声声稚润的叫卖声传扬在大街小巷,由于厂里的职工可以用冰棒票换冰棒,所以我们要到家属区之外的街上去叫卖,特别是每当5、6里远的煤场露天影院放电影时,我们就会背着冰棒箱去卖冰棒。记得当时每个冰棍卖5分钱,有时候冰棒卖不完,或者是快要融化了不能卖,我们就只能回家,妈妈就会将剩下的冰棒奖励给我们。还在读小学的小岗弟是卖冰棒的高手,我们上大学后,岗弟在暑假依然会卖冰棒,还会捡煤炭卖,帮衬家用。

妈妈给我们的大学学费里,有弟弟幼小肩膀上冰棒箱的印记,有弟弟满手乌黑的煤炭清香。

假期做小工对我们来说是很好的赚钱渠道。所谓小工,学术的称呼应该是“童工”,虽然法律不允许雇佣“童工”,但过去和现在这种情况一直存在。小工实际上就是临时帮工,做些最简单的工作。记得有一年的暑假我和小豹到街上的建筑工地做小工,我们的任务是在地上捡起一块块砖头,抛上二楼脚手架的工人手上,一天下来手臂都麻了。那时候小工是1.2元一天,我们做了10天,为家庭赚了几十元钱。

还有一次做小工的机会是爸爸给找来的,就是电厂锅炉大修的“清灰”,大概是读初中时期,厂里锅炉大修,要钻进锅炉下面燃烧炉里面去“清灰”,大人钻不进去,所以厂里请了我们几个同学去做工,我们穿上严严实实的工衣工帽,戴上防尘眼镜,钻进燃烧炉里面,我们的任务就是用一根铁棍不停地在燃烧炉里面一根根的管子上敲打,将粘黏在管子上的灰尘敲落下来,里面具体的构造现在我也记不清楚了,虽然停机,炉内温度还是很高的,我钻进燃烧炉内胡乱敲打一阵,也不知道效果如何,时间到了就被叫出来,换另一个人进去。听说做这个工作比做小工赚的更多,具体是多少我也不知道了。

读大学后,爸妈由于要承担更多的费用,生活的压力更大,姐姐和小弟尽己所能地做更多小工帮补家庭,这些恩情我只能记在心里,难以言表。好在那个时候学费还是比较低的,并且还可以申请助学金,如果按照现在大学收费的情况来看,那我们家是无论如何负担不起三个孩子的大学费用。

八、如此成长

“书上得来终觉浅,觉知此时要躬行”。对小孩子来说,大人的教导总是显得那么地啰嗦,只有自己亲身经历才能真正被牢记。实际情况也是如此,小时候在天河,我基本上没有记住爸妈语重心长的教导,却记住了我几次本领增长事件,那都是我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很宝贵。

一是烫伤后不能直接用抹布搽。

小时候的我们,基本上没有睡懒觉的概念,我和小豹总是早起合作煮稀饭,因为一个人无法抬下砂锅,稀饭煮好后,首先要熄灭灶火,然后两人站在灶台上小心翼翼地抬下砂锅。抬砂锅要三个步骤,第一步是踩着矮凳站上灶台,第二步是两人合力将砂锅抬出,放在灶台上,第三部是将砂锅从灶台上抬下来。有一次我们抬下砂锅后,我不小心滑手,锅里的热粥泼到我左手腕上。疼痛和惊慌的我立即拿起灶台上的抹布搽了过去,抹布所过之处,一层巴掌大的皮很轻易地脱落,露出了红白的皮下组织。当时的惊慌失措之下,似乎并没有感觉到痛,等到大人帮我处理包扎之后,那阵阵欲碰不能、欲罢不忍的痛持续地欺负着我,是不是流下了委屈的泪,已经不记得了。

后来我知道,烫伤后不能直接用抹布抹伤口,要用冷水冲、酱油涂。

二是骑自行车下坡要刹车。

在姐姐的帮助下,我大概在一、二年级就学会了骑自行车,当年那种二八式的自行车,对我的身高来说是极高的,骑车时我要一气呵成地用前跨式上车,自行车座位是肯定坐不上的,骑的时候由于腿短,必须将屁股左边一下,右边一下地不断扭动,才能踩得到左右的脚踏板。虽说如此艰难,但骑自行车依然是我们十分渴望和热爱的活动。

有一天我骑着爸爸的自行车到马路上,当年的马路是那种沙子路,从商店处往下走是一段下坡路,我骑上车顺着马路溜了下去,车越行越快,我心中也越来越慌。前面路上有行人,自行车上又没有铃铛,我慌得不行,不远处又来了大货车,我更加慌张。后来由于车速太快,我就摔下来了,双手撑在沙子地上,随着惯性往前摩擦。一阵记忆空白的恐慌之后我慢慢坐了起来,擦看一下双手,血淋淋地磨出了好多红条条,看一下腿,膝盖处的裤子磨出了一个大洞。怎么躲过行人?怎么没有被大货车压倒?怎么回到家里?这些我都记不清楚了。从此我记住了骑自行车一定要检查刹车和铃铛。

三是带电的电线不能乱摸。

也许是生活在电厂的缘故,看见爸爸经常自己动手牵拉电线,安装灯泡,制作电炉等,所以我从小都不惧怕电。当年的电线是通过保险丝开关之后再迁到各个房间。由于负荷小,保险丝经常会烧坏,爸爸每次都是不慌不忙地自己换保险丝,随后闸刀一合,灯泡又亮了。有好多次我确信彻底仔细地观察和弄懂了爸爸换保险丝的过程,我认为我能够独立换保险丝。

机会终于来了,有一次家里的保险丝又烧断了,爸妈都不在,于是我找出新的保险丝,大胆地站上凳子,开始换保险丝。突然,我的右手一阵激烈的麻抖,双脚也似乎有人拖拽而跌落下来。不出意外,我被一股颤抖的电流击打了,惊魂慌乱之中我亲自体会了触电的感觉。

爸爸回家之后一顿训导,耐心地示范解释,于是我知道带电的电线不能随便摸,后来也真正掌握了如何换保险丝,甚至知道如何在带电的情况下连接电线。

四是坐自行车时手不能放在刹车杆和车把之间。

记得小时候最高兴的事情之一就是坐在爸爸自行车的前杠上,大概是6、7岁时,有一次爸爸骑车带我出行,我坐在车前,视野开阔,得意非凡,不知不觉地将小手放在车把和刹车杆之间,下坡时爸爸一按刹车把手,我立刻撕心裂肺地叫喊起来,小手被刹车杆压得剧痛。爸爸开始还没有发现,问我怎么了怎么了,然后立即反应过来。好在爸爸个子高,立刻松开刹车,改用双脚当刹车摩擦地面,停下了自行车。看着手上红红的压痕,于是我知道坐自行车时手不能放在刹车杆和车把之间。

五是放在外面洞里的鞋子第二天会找不到。

学生时代的想法总是天真,行动又总是大胆。记得有一次看完电影《地道战》后,我和同学们发动了一场新的地道战,下课后大家相约到后山,那里不知是曾经什么原因留下了几条纵横的沟渠,同学们分成两组到达目的地后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沟壑之中,相互用泥土开战,结果我和好几个同学都光荣负伤。临回家前,我把凉鞋放进一个土洞里,赤着脚高兴地回家。妈妈问凉鞋到那里去了,我还神秘兮兮地说,凉鞋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敌人不会发现。结果当然地被妈妈揪着耳朵去找。最终,妈妈不得不给我买了一双新凉鞋。

六是赤脚不能踩进水泥砂浆里面。

那是我做小工期间,有一次在工地搅拌石灰砂浆时,由于图凉快,我脱了雨鞋赤脚踩在泥里,不料回家后脚趾奇痒无比,疼痛难忍。原来有腐蚀性的水泥砂浆将我的脚咬烂了,晚上洗干净脚后,我亲眼看到脚趾之间和脚底上一个个的小洞,当时确实有点吓怕了,妈妈一边心疼地帮我搽药,一边骂我不懂事。于是我知道砂浆有腐蚀性,不能赤脚踩进水泥砂浆里面。


以小时候井底之蛙的范围,萤火之光的追逐而言,我也算经历丰富,不过这些无所畏惧的冒险经历,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收缩,社会的复杂、人心的叵测让我的胆子越来越小。也许,经历多了才知道自己的渺小,遇事多了才知道心存敬畏。

我想,无法勇立潮头的话,至少不要被潮水淹没。姜育恒唱的《再回首》中:“曾经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问,才知道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挺能安慰我的,为自己的普通而释然。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浪花淘尽的都是英雄,也许小如草芥的我,却经历了自己该有的春夏秋冬。一辈子不胆大的我,也即将顺利跨入老年行列,该想的、不该想的,都逐渐过去了。

凡事过往,皆为序章。也许,这就是成长。


第二章 读书不是压力事 大山深处好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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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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