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瞩目COP14 看捕鸟“神探”-访湿地鸟类“伊甸园”

“猎豹”越野车在大堤上飞弛，两边的芦苇不停地敲打着车窗，时而有小群的雀、骛、戴胜等小鸟被惊起，偶尔还有大个地黑水鸡急速飞过……这是三月下旬的清晨，我们的目的地是湿地核心保护区、大堤最靠近“崇明东滩国家级鸟类自然保护区” 环志工作船的停泊地。哦，这就是滩涂、这就是湿地，那在普通地图上,还不过是无名的小点，可人类的肉眼已经不能望见它的边际,四顾只是茫茫一片,远远望去在水天之际,纯然一色……长时间的期待，愿望终于实现了，其时我心飞扬！

湿地是全球重要的生态系统之一，对维护生态、水资源、生物安全和应对全球气候变化具有重要作用，被誉为“地球之肾”“物种基因库”等。目前，全世界43个“国际湿地城市”中，中国占据13个，数量居各国第一。崇明东滩鸟类自然探护区始建于1998年11月，总面积24.55公顷。是以迁徙鸟类及其栖息地为主要保护对象的湿地型自然保护区；位于长江入海口、中国第三大岛崇明岛的东端。由东滩团结沙外滩、东旺沙外滩、北入效及其相临的吴淞标高零米线外侧3000米以内的河口水域4部分组成，在海堤外呈半椭圆形分布。

1986年在全国鸟类环志中心的帮助下，崇明县成立了崇明鸟类环志站，并结合崇明岛鸟类资源调查开展了迁徙鸟类的环志工作。1992年《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行动计划》将其列入优先保护列，属国际意义湿地生态系统类型。1997年东滩被湿地国际亚太组织接纳为“东西—澳大利亚涉禽保护网络”成员单位。2002年1月崇明东滩被《湿地公约》秘书处指定为国际重要湿地。2003年起东滩鸟类自然探护区首次在大陆开展了鴴鹬类的彩色旗标系放飞活动，从而使崇明东滩的鸟类环志工作步入了新的时期。2005年经国务院批准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它幸存着紧贴海岸线122.5平方公里的湿地面积，几乎全是芦苇荡，最多时，这里曾经栖居着21500只鸟类，从而成为目前我国最大的鴴鹬类环志基。

期间，复旦大学倾心近十年积累的技术，持续不懈。生命科学学院教授马博士率领他的团队一直十分关注、并参与治理，终于将这片自然保护区的自然生态“新颜换旧符”——外来入侵生物护和湿地生物多样性修复。从而使原本只有“城进鸟退”的单调旋律，终于变奏出了“鸟进城退”的复调，为鸟类留下了一方自然天堂、辽阔圣地。

也使有着2500多万人口的国际大都市上海最后的“无人区”，成为长江口规模最大、发育最完善的河口型潮汐滩涂湿地，亚太地区候鸟迁徙路线上的重要“驿站”和水禽重要越冬地。号称鸟类的“伊甸园”。

全球第一部政府间多边环境公约，《湿地公约》于1971年2月2日仅由来自18个国家的代表在伊朗海滨城市拉姆萨尔签署，全称为《关于特别是作为水禽栖息地的国际重要湿地公约》，中国政府于1992年正式加入《湿地公约》，成为公约第67个缔约方。经过50余年的发展，《湿地公约》的内涵已由关注水禽栖息地和迁移水鸟的保护，延伸到注重整个湿地生态系统及其功能的发挥。缔约方发展到目前的172个。《湿地公约》第十四届缔约方大会（COP14）将有142个缔约方和有关国际组织的1100名左右代表参会。

根据研究，全球共有8条主要的鸟类迁徙路线,上海位于其中的东亚—澳大利亚迁徙路线上。该路线包括从阿拉斯加至西伯利亚向南经东亚、东南亚直至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广大地理范围，跨越20个国家和地区。该区域生活的水鸟中仅鴴鹬类就有102种，总数量达700万只，其中55种约500万只的个体在东西-澳大利亚之间迁徙，有38种鴴鹬类在极地地区和澳大利亚之间迁徒,17种在我国南部以及东南亚越冬。在东亚－澳大利亚迁徒路线中间位置，许多河口滩涂、内陆沼泽和湖泊为迁徒期间的鴴鹬类鸟的休息和能量补充提供重要的栖息地。

上海位于被世界自然基金会列为200佳生态区的黄海生态区最南端，也处于－东西澳大利亚迁徙路线的中间位置，距鴴鹬类的澳大利亚越冬地5400-6000千米，距离行鴴鹬类在阿拉斯加和西伯利亚的繁殖地3000-6000千类。上海是许多水鸟迁徙的必经之地。在春季鴴鹬类北迁时，上海是从澳洲大陆而来的候鸟飞越西太平洋后所到达的第一个停歇地，对于鴴鹬类继续向北方迁徙起以看重要的作用。同样,在秋季南迁时上海是到澳洲大陆越冬的候鸟的最后一个迁徙停歇地,因此, 候鸟在上海补充的能量对于它们能否顺利完成整个迁徙过程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经过持续数千公里飞行后,候鸟体重会减少超过60%，如果没有在类停歇地，有些候鸟可能因为体力不支在中途死掉。

绝大部分鸟类能飞行，使得鸟类在自然界获得极大的自由、可以生活在广阔的范围内。早在《吕氏春秋》便有记载“孟春之月鸿雁北，孟秋之月鸿雁来”的鸟类文字记载。在2000多年前，吴王宫中的宫女，就曾用剪燕爪做标记观察燕是否回归，如同现在的环状标志。

鸟类环志是利用金属环或彩色塑料环将鸟类个体标记，通过观察及回收记录研究鸟类运动的一种方法。自1889年丹麦鸟类学家马尔顿逊用特殊标志的金属环标记候鸟以来，鸟类环志工作几乎普及到世界上所有发达国家和一些发展中国家。

鸟类环志首先有保护区聘用的资深捕鸟人金伟国在滩涂用翻网将飞经的迁鸟捕获再送到工作船进行环志。捕鸟世家出身的老金在崇明和业内非常有名，中央电视台曾多次对他进行过深度报道，老金是地道的崇明人，有着和多数崇明人共有的为人处世之道，随和朴实。

我穿好下水裤，架起相机，蹲在离他十余米的滩涂上就想亲眼证实一下他人介绍的那整个捕鸟过程是否有那么“神”：只见他口衔自制的竹哨，坐在也是他自制的大竹篓和遮阳伞旁，眼睛瞄着水天相连的天际，脚下放着联系着三十几米开外自制翻网的牵绳，看不见的是此时他的两耳已经像开机的雷达那样搜索着人眼不及的空间……果然，他用竹哨连续发出了三声“鸟语”，我赶紧朝他叫的方向仔细观察，天际上连个小黑点都没有！但是过了约十秒钟出现了小小的鸟影，此时，竹哨又连续吹着与刚才稍有不同的声音……只见那群鸟径直扑向滩涂找寻食物，好一个“听风者”！

说时迟，那时快，一拉牵绳，刚举目张，翻网盖下，一网打尽！我用架在三脚架上的相机连拍数张后，飞奔过去，想第一时间仔细观看这些经历四千余公里飞行，从澳大利亚迁徙过来的野鸟是怎么被土制工具捕捉的状态：

咦！那些没被盖住的鸟怎么还不快逃？再凑近一看原来这也是他自制的，用来吸引迁鸟的标本。

现在各位一定明白了吧，金伟国的本事在于他能在看不见鸟的时候就听到十几种鸟的叫声，辨别出是什么鸟，并能“说”出各种它们各自的“语言”如：“那边”“好吃”“快抢”……哈哈，好一个伟国，佩服！国家级鸟类自然保护区用你没错！

就这样，一个早上五六次，被捉的鸟装入那个特大竹篓后又被挑到“东滩3号”工作船。

鸟类志环一般由阳极处理过的铝合金或赛璐珞、塑料等做成C形固定到鸟的跗蹠部（偶尔也固定到胫部）大小一般为内径1.8-30毫米，较大的脚环，多在腿部固定弄紧，这些统称为“脚环”。他们说，有时对于大雁等水禽以及猛禽，因为跗蹠部较短，所以多用“翅环”。它带有国家环志中心通信地址和唯一编号，使人一目了然。在放环以后，工作人员做着详细和重要的记录；如环号、环志鸟名、性别、年龄、体重、体长、翅长、尾长，拍摄翅膀羽毛的花纹、查看脂肪、鸟喙长度还有测量记录、环志地点和经纬度、海拔高度等。然后就地放飞。

整个环志工作非常严谨科学，须有鸟类学知识并经过环志培训的工作人员进行，首先要绝对保证鸟的安全、防止损伤，其次保证正确识别及正确环志纪录。这样，根据环志及回收消息可以详细地画出不同种群的繁殖区、越冬区；确定鸟类迁徙时间表，找出正常的迁徙路线及重要的中途停歇地；确定鸟的寿命，分析死亡原因；调查每年的数量变化趋势及环境变化对鸟类种群的影响，为制定合理的环境保护和鸟类资源政策提供科学依据。

这里看起来是那么平和，井井有条，一派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美好景象。这是鸟类伊甸园？乌托邦？还不是！

我看到的现象还是不够乐观，还不尽人意；因为，保护区周边的农田、鱼塘也是迁鸟相中的好去处，各种“开发”使鸟类的觅食和活动范围越来越少；暗地里人与鸟在这片滩涂上有着一场持久而令人心醉的战争。东滩上还有非法捕鸟者布下的“天网”陷阱，……

生态兴则文明兴，生态衰则文明衰。处理好人与自然的关系是一项长期艰难的使命，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之路面临着诸多挑战。

瞧：

在不到一丈见方的简易小屋里，一位农人看着远处大片干涸的鱼塘，弯腿悠悠地侧坐在“床上”，金色的夕阳透过当作屋顶和墙壁的尼龙幔帘照亮了半个小屋、照在了他的脸上，透出琥珀一样的色泽，他这么精致地坐着，等待着鱼贩和老板的到来，更等待着月底的到来；因为他的心里很寂寞：虽然这塘里还有那么几千斤鱼，但过了这个月，这一大片鱼塘还有东滩保护区外的几十个鱼塘都将收回，听说交有外国人来开发。他是在这里打磨着心情和晚年的时光：没有了水和鱼就没有了和他朝夕相处的鸟；没有了这些似乎更没有了晚年的时光……

专家们说：少一个鱼塘就少一大群鸟！

我飞扬的心情，又落进了痛楚的驱壳！

《湿地公约》第十四届缔约方大会（COP14）于2022年11月5日-13日在中国武汉和瑞士日内瓦同步召开。本届大会主题为“珍爱湿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

我们期待脚下这片湿地向更完美的前景发展，真正形成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局面。

淳淳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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