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3年8月,中国正值清朝统治末期,身在日本的梁启超在看了报纸上的一则消息后,顿时愤怒地拍案而起,口中怒骂道:
“堂堂中国,受此侮辱,天理何容!”
报纸上的消息是,8月14日,中国驻美国公使馆的一名外交官,在美国旧金山的一座大桥上纵身跳下,结束了他年轻而富有前途的生命。
而就在这件事发生的前一天,这名外交官还在遭遇美国警察的殴打时,用自己的中国功夫奋力还击,朝对方脸上重重打了好几拳,将对方打倒在地。
这本是一件非常解气的事,那为什么这名外交官在事情发生的第二天会跳河自尽呢?
梁启超所说的“受此侮辱”究竟指的是什么呢?
这名中国外交官名字叫谭锦镛,1903年8月12日,他奉公使馆大使的命令,从华盛顿前往旧金山执行一项公务。
13日把所有的事情忙完之后,他打算在旧金山短暂游览一下就返回华盛顿。
可是不巧的是,恰好那天旧金山刮起了大风,谭锦镛游览的兴致变得不再高涨,无奈他只好四处步行简单欣赏一下当地风景,以满足自己仅剩的一点兴致。
当走到一座大桥上的时候,谭锦镛和一名美国白人警察相向而行随之擦肩而过。
因为大风刮起的灰尘让人不自觉眯起了眼,并且谭锦镛在一边走一边看桥下的风景,所以他没有太留意避让白人警察。
而白人警察也同样因为大风迷眼而没有控制好双方之间的距离,所以两个人在互相擦肩而过时不小心碰到了彼此的胳膊。
谭锦镛出于歉意马上回过头来对警察微微鞠躬说道:“对不起。”
与此同时白人警察也回过头来,但是他首先投来的是一个凶恶的目光,然后他并没有理会谭锦镛的道歉,而是对着谭锦镛口出恶言道:“黄猪,你眼睛是瞎的吗?”
当时亚洲国家普遍因为投入工业革命较晚,物质文明赶不上欧美等西方国家,所以被西方人看不起,因此美国警察常常对黄种人非常不客气。
谭锦镛听到警察的话后顿时感到怒从中来,但是他还是强压住心中的怒火礼貌地说道:“我是中国人,中国人不是猪,请你自重。”
当时许多美国人都知道中国男人留辫子,因为谭锦镛是戴着帽子并把辫子盘在头上扣在帽子里,所以起初这名白人警察只知道谭锦镛是亚洲人。
而听谭锦镛说自己是中国人后,他不怀好意地把目光投向了谭锦镛头上的帽子。
在谭锦镛猝不及防之际,那警察猛地伸手打掉了他头上的帽子,帽子掉落在地上的同时,他盘在头上的辫子也随之散落了下来。
警察这一举动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看并且嘲弄一下谭锦镛头上的辫子,看到辫子后,他恶毒又带有挑衅地笑着说道:“中国猪的猪尾巴。”
谭锦镛为中国人在国外如此被看不起而感到愤慨,但是为了避免给公使馆惹麻烦,他还是选择忍让。
他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怒火说道:“这是我们中国人的头发,不是猪尾巴,请你放尊重点。”
那警察本来只是想羞辱谭锦镛,但是见谭锦镛表现得不卑不亢、据理力争,便觉得自己在语言上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很没面子。
如果面对的是一名美国白人,那警察可能会就此作罢,但是以当时孱弱的亚洲国家在国际上的地位,警察感觉自己在亚洲人那里丢了面子是一种无法忍受的事情。
于是警察恼羞成怒,抬起手就打了谭锦镛一个耳光。
谭锦镛再也无法控制越烧越旺的怒火,语言上的不尊重他可以忍受,但如果这种殴打行为他也忍气吞声,那简直就是亵渎一名外交官对于国家尊严、个人尊严的定义。
谭锦镛二话不说,当即挥起拳头朝对方脸上猛打了几拳,将对方打得晕头转向一个趔趄没站稳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谭锦镛自小除了在家乡私塾接受四书五经的教育以外,还跟着当地的武术师父练过几年拳脚。
虽然平时的外交工作是靠嘴和笔,但受到人身侵犯时动起手来也丝毫不含糊,纵使那名白人警察长得人高马大,可打架并不是谭锦镛的对手。
警察被谭锦镛的几拳打得猝不及防,擦了擦脸上的血渍之后,气急败坏地拿起掉落在身旁的警棍,三步并作两步朝谭锦镛冲过来,挥起警棍向谭锦镛头上打去。
谭锦镛一闪身躲过了警棍,顺势猛地抬起脚一下子将警察踹翻在地,然后为了避免惹上更多麻烦,赶紧快步离开现场。
躺在地上的警察不肯善罢甘休,见谭锦镛要走,慌忙拿起挂在胸前的警笛使劲吹响。
谭锦镛知道那人是在呼叫同伴,意识到事情不妙,赶紧小跑着想要尽快离开大桥。
可是为时已晚,几个在附近巡逻的警察闻声赶来,堵住谭锦镛的去路,并慢慢将他围了起来。
谭锦镛虽然练过功夫,但是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况且与对方纷纷警棍在手相比,谭锦镛是赤手空拳,与对方痛下狠手相比,谭锦镛并不想下手太重。
于是一番打斗下来谭锦镛被几名警察打倒在地。
且不说这些警察是非法寻衅滋事,就算是正常的执法,此时他们已经把谭锦镛制服,就不能再对他使用暴力,而是应该将其逮捕起来进行盘问或者押回警察局。
可是这帮警察并没有停止施暴,对着倒在地上的谭锦镛又是一顿拳打脚踢,下手极其恶毒没有丝毫分寸。
谭锦镛被打得遍体鳞伤,口鼻流血且四肢难以动弹,这帮恶毒的美国警察依然不依不饶,一边嘴里不干不净骂骂咧咧,一边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谭锦镛向桥下拖去。
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谭锦镛的胳膊向前拖行,奄奄一息的谭锦镛毫无反抗之力,身体被拖在地上,衣服被磨破,皮肤在地上留下几道长长的血印。
旁边看热闹的美国民众脸上带着惊讶又麻木的表情,惊讶是因为警察当街围殴人,麻木是因为他们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当时的美国黑帮横行,枪击事件频发,社会也存在种种令人不安的状况。
就算事情是发生在美国民众身上,也不一定会有人上前阻拦警察的行为,更何况是发生在被美国人轻视的亚洲人身上,也正因为如此,美国警察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欺负人。
几名警察把谭锦镛拖到桥下之后,把他的身体靠在篱笆旁,将他的辫子连挂带系地缚在了篱笆上,让谭锦镛受尽周围过路人的指指点点和嘲弄羞辱。
此时的谭锦镛身体疼痛且无力,脸上也多处肿胀流血。
但是与身体的疼痛相比,他内心的疼痛更加剧烈,在他的心里,国家的尊严和个人的尊严比生命更加重要,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受到了这样的虐待,谭锦镛从心如刀绞逐渐变得心如死灰。
整个事情发生于黄昏时分,这些警察把谭锦镛缚在篱笆旁一直羞辱到了天黑,天黑后他们把谭锦镛带到了警察局。
警察问起了谭锦镛的个人信息,想要确认他的身份,这时谭锦镛才缓缓从口袋中掏出自己的外交官证件放到桌子上。
谭锦镛本来以为自己的外交官证件会让这些警察对他稍微客气一些,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又一番羞辱。
警察局长拿起证件看过之后,丝毫没有把谭锦镛的外交官身份放在眼里。
他嚣张地说道:“你是中国人,在这种情况下对于中国人我们就是要打,外交官也不例外。”
本来已经心如死灰的谭锦镛,听到这话之后顿时绝望和愤怒一齐涌上心头,他拼尽身上最后的一点力气猛地从座位上坐起来,怒目圆睁地大吼着朝警察局长冲去。
其他警察见状马上上前把谭锦镛拦下并摁倒在地,对他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并气急败坏地把他关押了起来,丝毫不顾及中美之间的外交关系。
此时的谭锦镛切实感受到弱国无外交的道理。
如果出生在富强的中国,他会是一名出色的外交家,在各种外交场合施展自己的才华,没有哪个国家的警察敢粗暴地对待他。
可是他偏偏生在了贫弱的清朝末年,仅仅因为不小心碰到了一名普通美国警察的胳膊就要遭受这样的非人虐待,纵使自己是一名外交官也无济于事。
仅仅在一天之内,谭锦镛视若生命的国家尊严和个人尊严就被人踩在脚下极尽践踏之能事。
作为一名外交官,他一直所努力维系的信仰被破坏得灰飞烟灭,此时的他神情恍惚,万念俱灰。
就这样,没有犯任何罪的谭锦镛被美国警察局关押了一夜。
第二天这件事在旧金山被人传开,一名在当地做生意的华侨商人听说谭锦镛的事情后,感到痛心疾首,他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同胞在警察局遭受这样的待遇,于是拿上一笔钱将谭锦镛保释了出来。
商人带着谭锦镛到饭馆里吃饭,到诊所里包扎伤口,到旅店里休息,整个过程谭锦镛都六神无主,神情恍惚。
商人尽量安慰着他,希望他能想开点,见谭锦镛一直默不作声,商人知道谭锦镛的心情,于是劝慰他道:
“本来国家就贫弱,再加上清政府把身在海外的华人都视作叛国贼子,所以华侨在国外根本就没有任何依靠,遇到这种事情也常常是忍气吞声,你的遭遇不是个例,还是想开点吧。”
安顿好谭锦镛后,商人就离开了。
谭锦镛从旅馆出来,独自走在旧金山的大街上,前一天他还在街上心情愉悦地欣赏着这座城市的风景,没想到第二天再看昨天欣赏过的地方,已经是充满了悲怆凄凉。
不知不觉之中,谭锦镛再次走到了昨天事发的大桥上。
看着桥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他想到了昨天自己受到羞辱时站在一边指指点点的看客。
看着桥下奔流的河水以及岸边树立着的篱笆,他脑海中又回忆起了昨天辫子被绑在篱笆上的耻辱。
他可以选择自认倒霉,重新回到华盛顿继续做自己的外交官,然后慢慢将这件事淡忘。
但是他心里知道,就算自己选择这样做,以后也会活在耻辱之中。
对于此时的谭锦镛来说,他内心中有关尊严的信仰已经被践踏得粉碎,以至于随着他的受辱而变得灰飞烟灭。
他整个人只剩下一副空壳,心中所有的信念和理智都因为恍惚而变得不复存在。
在一片绝望之中,他眼睛盯着桥下的茫茫河水,身体缓缓地翻越了桥边的护栏,用自己最后的一丝意志力纵身一跃,落入了奔流的河水之中,结束了他年轻而富有前途的生命。
谭锦镛的遭遇是时代的悲剧,他的死虽然没有给世界带来多大的轰动,但是却像洪钟一样敲击着国人的心灵,唤醒更多的人为国家的富强而奋斗。
此后有越来越多像谭锦镛一样重视民族尊严的华夏同胞,为了民族的崛起而走上革命的道路。
在这些同胞的推动下,中国人民推翻了满清王朝的统治,赶走了侵略中国的列强,打败了国民党反动势力,带领中国人民迎来崭新的中国,换来我们如今的美好幸福生活。
向所有在中华民族崛起过程中不惜以死明志的爱国志士们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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