袜子破洞引起的秋日遐思—孙少平的线袜没有后跟

2022年10月27日 星期四 阴

时节已过了霜降，刮了一夜的风，早晨起来并未见到意想中的蓝天，霭沉沉的，更增加了一丝清冷。秋风拥着或红或黄的树叶洒向大地，一片寂寥诗意的深秋景象。

片红休扫尽从伊，留待舞人归。

满地的落叶，随红衣佳人舞动飞旋，唯美的电影镜头。

脑海中漫无边际的神游这些诗句和画面，一路走着。

大脚趾有点触到鞋垫的感觉，大概又把袜子钻破了。袜子穿一段时间后，常常是其他部位还好好的，就大脚趾的地方破了，扔了可惜，其实用线缝一缝，还可以接着穿。

这也比孙少平没有后跟的线袜子强多了。

那是一九七五年二三月间，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细濛濛的雨丝夹着一星半点的雪花，正纷纷淋淋地向大地飘洒。时令已快到惊蛰，雪当然再不会存留，往往还没等落地，就消失得无踪无影了。黄土高原严寒而漫长的冬天就要过去，但真正温暖的春天还远远地没有到来。

孙少平蹽开两条瘦长的腿，扑踏扑踏地踩着泥水走着。脚上一双旧黄胶鞋已经没有了鞋带，凑合着系两根白线绳；一只鞋帮上甚至还缀补着一块蓝布补丁。裤子显然是前两年缝的，人长布缩，现在已经短窄得吊在了半腿把上；幸亏袜腰高，否则就要露肉了。可是除过他自己谁又能知道，他那两只线袜子早已经没有了后跟，只是由于鞋的遮掩，才使人觉得那袜子是完好无缺的。

《平凡的世界》，孙少平穿着没有后跟的线袜子……

他读了高中，不甘心把自己局限在双水村这个狭小的生活天地里。带着一种悲壮的激情，在一条最为艰难的道路上进行人生的搏斗。他不鄙视普通人的世俗生活，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竭力想改变自己的生存条件。同时又如饥似渴地读书，不放弃最主要的精神追求，竭力使自己对生活的认识达到更深的层次。

脑补一下这样的画面：孙少平趴在麦秸秆上一堆破烂被褥里，在一粒豆大的烛光下聚精会神地看书。那件肮脏的红线衣一直卷到肩头，暴露出了令人触目惊心的脊背一当小工背石块，被压烂了的脊背上满布青紫黑瘢，伤痕累累！

体力劳动磨炼了肌体，阅读丰富了精神世界，少平成长为一个思想独立，有责任感的男子汉。

高中毕业后少平在小雨中的街头首次遇见晓霞：

晓霞完全是一副大学生的派头了，个码似乎也高了许多。一头黑发散乱地披在肩头，上面沾着碎银屑似的水珠。合身的风雨衣用一根带子束着腰；脚上是一双棕色旅游鞋。

少平穿着深红色的绒衣，外面仍然套着那身做活的破衣裳，外衣的两个肩膀破烂不堪，里面的红绒衣暴露出来，特别扎眼。从这身新旧悬殊、不伦不类的衣服上，一眼就看出他是个地道的乡巴佬。

但是，站在小霞面前，不知为什么，少平并不为自己的一身破衣服而感到害臊。相反，他觉得穿这身衣服见她正“合适”。

少平和晓霞，超越社会地位、经济能力的差异，达到了精神上的默契和同频共振。

对比这两个优秀的青年，我们的袜子有破洞缝一缝接着穿不是很正常嘛，被在意的人看到穿着缝补过的袜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遐想了，缝袜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