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老家



【散文】再回老家

王耀明

这一次回老家,是赶外甥女国庆节期间的婚礼。

火车上旅客并不多,晚上漆黑的窗外,时有稀疏村庄的片片灯光掠过,如同梦里的回忆,一场接着一场,场场都是忆家乡……

妹妹家在市里,隆重的婚礼如期结束的下午,我们迫不及待的驱车回到村里,看望那久违的老院子。

村东一条不长但宽阔平展的水泥路。

从前它很窄也很泥泞,坑坑洼洼的路面上,嵌着深深两条弯曲的车辙,宛若一架躺着的天梯。

我艰难的通过这条路,离开了老院子,走出了这个村子!转眼过了近三十个年头。

父母在世时,不知多少次春节不到,就急着往家赶,享受母亲那碗下车面,是最幸福的时刻。

如今也只是回来看看这个老院子。

本村大妹拿来钥匙,打开街门上那把生锈的铁锁,两扇厚实的大木头门,用了很大的劲“吱呀”一声才被推开,从它的眼神可以看出,它在责怪我,报怨地说:这么久不回来,就别进家了!我理解它,所以没有埋怨它。

我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走进院子。

九月的枣树无人收获,紫红发软的大枣连同青里透黄的叶片混杂一起,铺落了半院子。

一阵风吹,三三两两的树叶向我飘来,它们抚摸着我的肩膀,还有的围着我打转,像是从前的父母在打量着我说:还不胖,头发长了……

抬头望,还有稀稀拉拉三五七八个紫红大枣挂在树梢,它们在坚守着,等待主人回来,好表示它们有多脆有多甜。


猛然发现树冠往东的一枝乱蓬蓬一团稀碎枝丫,回头问大妹是怎么回事?大妹回答:听老人说,枣树长年见不到家里人就会疯的!

一阵酸楚从心头升到鼻头,抑制不住的泪模糊了双眼。

六间老屋在周围邻居两层楼房的衬托下,越是显得苍老破旧,无精打采闭口不言。

我胆怯,我犹豫,我不敢再往前一步。因为我知道,屋里没有了母亲的那碗下车面,更没有父亲从柜子里拿出平时不舍得喝的老酒。

屋子里的一切都会让我触目伤怀。

老房子分东西两室,东室摆放着父母用过的家具和卧室里的床铺,西室里,是父母走后,我们兄妹把陪伴父母生活的老物件集中摆放在这里。

四周墙上挂满了父母和我们从小到大三十多人四世同堂大大小小的生活照片。

有母亲用过的老纺花车,老织布机上的缯,箸。磨煎饼糊的小石磨,给我们缝补衣服的老缝纫机,还有姥姥给母亲出嫁时,陪送的带花牙的老漆衣柜。当然也有父亲的二胡、板胡、手风琴,砚台、毛笔、书柜、写字台等,它们像一本本大小薄厚不一的书,记载着陈年旧事。

随手一翻,就可以看到父母在岁月里,留下那深深的脚印……

在我们将要离去这个老院子的那一刻,忽然,站在院子西边的老槐树向我招手。

老槐树与我有很深的交情和很多故事。它是我六岁那年,父亲带着我从村西河沟里移栽到家的,那时它像小手指那么粗。屈指一算,它也六十岁了!

我上下打量着它,它也老了,像一位脱发、掉牙、满脸皱纹的耄耋老者,无精打采地佝偻着斑驳粗糙的身体。粗大的树枝伸向天空,好像在诉说着什么。

我不由自主地上前与它相拥无声细问……

春天从它身上采下一蓝蓝香甜槐花,帮助全家度过那饥饿难耐的时光。夏天在它的阴凉下,母亲汗流浃背,咣当!咣当!织着我们一家人的梦想。秋天它弯着腰,我登着它的后背上房晒秋。冬天它成了五六只鸡的栖身之处,高高的身躯警戒着鸡的安全。

一幕幕的回忆涌上心头。在多半个世纪里,我们把它当做,家庭不可缺少的一员,暑来寒往,它迎送着我们一个个游子,也见证了这个老院子的风风雨雨。

现在这棵老槐树仍在坚守着不曾离开这个老院子半步。

岁月更迭带来的惨景,把一缕缕的酸楚送上心头,我的视线当即又一次模糊了……。

2022/10初稿于邯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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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24

标签:大妹   枣树   紫红   大枣   无精打采   院子   老家   心头   父亲   父母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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