圭峰山人比红叶多，不如看看“天生桥”

每年到这个时候，正是秦岭看红叶的季节。我去过圭峰山、五道梁、塔坪、大小山岔等经典看红叶之处。圭峰山位于位于户县东南17公里的太平峪西侧，海拔1498.2米，从北面看，似古代圭玉。民国二十二年《重修户县志》曰：“山峰重叠似圭”，故谓之圭峰山，本地人称其尖山。这里离西安近，山不高，路好走，看红叶正好，因此太平峪到处是车，满山都是人，堵车、吵嚷，就像赶集。

看红叶是需要意境的，宋朝陈普漫步在人迹罕至的山林中，看到了“红叶林风飒飒，苍苔径雨斑斑。人迹石边流水，樵歌鸟外青山”的景象。清代顾梦游登山“望望苍山登复登，梅村桕坞一层层。如春天气忘归客，忽乱乡心到孝陵”，忘掉了下山。杜牧“山行”时，如果看到满山遍野的人头，他肯定会写不出“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的千古绝唱。

我和李老师、阎老师跟着导航来到户县，边问边走，来到峪口附近时，堵车堵了近半个小时。最后来到一个类似于酒店或单位的停车场，问可否把车停在那。停车场管理人员说是内部停车场，不让停，虽然态度很好，好说歹说就是不让停。他听说我们要去圭峰山看红叶，就指出一个方向说，从这里过去，既可上山又可停车，前面已有个大客车拉着一车“cadre”已经过去了。在他眼里，西安来的都是cadre，也只有城里人和cadre才有欣赏野外红叶的雅兴。至于山里人、老百姓，一出门就是风景，再美都引不起惊喜。“cadre”一词，一度成为我们几人进山的隐语，也成为这次圭峰山之游值得回味之处。

到了圭峰山下，车停在一家农家乐门口。然后收拾行囊、带上水杯和干粮，跨过清澈的小河，跟着进山的队伍朝山顶出发。也许去得不是时节，红叶倒有，但与想象中的有一定距离。一路之上，羊肠小道，大人小孩，欢声笑语，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在老家赶集、到乡上交公粮时的情景。还碰到了一个单位的同事，也在爬山拍照。到了半山腰，一个没人住的农家院，院子里已有好多人在那做饭。我们也就找了个角落，坐在一起分享带来的午餐。虽然没有看到红叶的兴致，但出来一趟，呼吸新鲜空气，谈着生活中的趣事，忘记工作中的一切烦恼，心情很畅快。

院落之中有棵柿子树，叶子快落完了，只剩下一树“灯笼”。正如宋人舒岳祥笔下的“溪屈曲与山随，要试跻攀脚未衰。隔岸人家西日外，数株红柿压疏篱”，点缀着秋日田园。

往山顶小庙冲刺的时节，红叶越来越多，一片一片，灿若云霞，看来网上的照片、视频没有骗我。不过，山路越来越陡，上上下下的人越来越多，有几处脚下就是悬崖，需要小心翼翼才能让开。到了山顶废弃的小庙，更是人山人海，连拍照也得排队。“拍个照、打个卡”，算已来过。龙脊岭、虎空崖、猛虎下山、金龟朝顶、莲花石和碾药盘等景点远远瞅了瞅，至于圭峰寺、龙洞、药王洞、朝阳洞在哪，没有搞清楚。

关于圭峰山水，古人题咏不少。唐代雍陶《送前鄠县李少府》诗，“近出圭峰下，还期又不赊。身闲多宿寺，官满未移家。罢钓临秋水，开尊对月华。自当蓬阁选，岂得卧烟霞”，好像是官场事忙，不得躺平。贾岛《送无可上人》“圭峰霁色新，送此草堂人。麈尾同离寺，蛩鸣暂别亲。独行潭底影，数息树边身。终有烟霞约，天台作近邻”，透露出佛系思想。宋代魏野《题鄠县杨氏书楼》“竹多千亩馀，卖竹济贫儒。门掩圭峰影，楼添鄠县图。蜗涎缘栋有，鹤迹入泉无。终约重来此，相邻卜养愚”，说的是归隐之情。

传说甚多是范仲淹来到这里赏月，留下了“圭峰夜月”的典故。他在《户郊友人王君墓表》一文中写道：“对酒群乐，岂如圭峰月下，倚高松听长笛，忘天下万物之际乐？”之后清代户县县令吴廷芝《圭峰夜月》写道：“皓照圭峰树影重，长天云敛澹春容。银河斗转横轮阁，铁马风青杂晚钟。青峰远衔秋夜月，轻云暗抱大夫松。山家乘兴恒孤往，石径穿林护短筇”，对圭峰夜月进行了诠释，很有意境，不算是“cadre”体。

回来的路上，我和李老师要看天生桥，需要从乌桑峪穿越过去。阎老师和夫人要开车，只好原返。乌桑峪可能得名于乌桑树，此树又名乌桑树，也叫巨紫荆，湖北紫荆，中华巨紫荆，别名满条红，四月份时在附近太平森林公园成为紫色海洋，可能就是这种树吧。峪深坡陡，没有人声鼎沸，静得能听见鸟叫，静得有些可怕。偶尔碰上两三人，才知道没有走错路。磕磕碰碰，一路下行，看到了传说中的“天生桥”。“天生桥”就是一条巨石，架在半山腰。有50米长，石桥下面也是各种石头。猜测是怎么形成的，李老师说可能是地震造成，不像是传说中的水流冲涮而成，鬼斧神工，称其遇仙桥是有道理的。桥上有几人在拍照，还有人要通过绳子滑到对面，不禁让人心惊肉跳。年轻人玩的就是心跳，我们也曾年轻过，荒唐事干过不少，我和李老师不禁感叹一番。

一路之上，有几个交大学生，其中一个女生已是全身泥巴，好像恐高，边滚带爬，十分艰难。我只好把拐杖给她，才安全到达环山路上。等了好一会，才与阎老师他们汇合，等回到西安，已是万家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