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记忆中的妈妈

每到母亲节，就又记起心中未了的一件事一一写写我记忆中的母亲。

我的母亲生于1960年，是千千万万勤劳朴实的农家妇女，助其成家立业，不幸于1986年病逝，享年26岁。母亲的一生，是为家庭辛苦操劳的一生，是为子女鞠躬尽瘁的一生。母亲在我幼年的印象中，并不是众多文章中描写的那种温柔的母亲形象，但当我也为人母后，才全然理解了母亲缘何“不温柔”。由于父亲长期在外工作，我们家的一切事务，应付全家的礼尚往来以及自留地里的春种秋收、农业社的口粮分发——全部落在母亲一个人身上。母亲的能干在整个村子里是数一数二的，她不仅没有被这些重担压垮，反而把这个家经营得有条不紊，把我们缝穿的冬是冬，夏有夏，每当公社干部下乡派饭吃时，我们家总在挑选之列。现在想想，母亲正是用她的强大遮盖了她那温柔的一面。强大的母亲是我们姐妹的保护伞，是我们的庇护所，是我们遮阴的大树。她的勇敢坚韧、遇事果断，让我非常敬佩。

从我刚刚记事起，我们家住在村子的南边，离正村还有一段距离，左边是一条大路，附近也没有邻居，很是偏僻。那时还没电灯，一到晚上，母亲总是把昏暗的煤油灯放在低处，生怕灯光照到外面，被路过的坏人发现有人家而心怀歹念。母亲在煤油灯下做针线活，我们姐弟齐齐围在母亲左右帮忙聊天，一听到外面风吹草动，就拽住母亲的衣角不放。这时母亲便安慰我们说：“有我在你们怕什么？”一进门就看到院子里围了好多人，一位大伯正从厕所里面把母亲拽上来，她浑身湿漉漉的，衣服上沾滿了污渍，原来上厕所时，弟弟不小心掉进了粪坑。当时粪坑里满满的，非常危险，母亲却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边喊救人边纵身跳下去，将弟弟托了上来。母亲真的乃女中豪杰！

母亲对我们姐弟的管教非常严格。当我正处于人生叛逆期的年龄时，也时常有不喜欢母亲的地方。在别的小孩尽情玩耍的时候，她让我们洗碗做饭搞家务，不让我们随便疯跑。最过分的一次是，邻村放电影，好多同龄伙伴在路上喊叫等我，但母亲不放话我们姐弟谁也不敢走，最终我们只好放弃机会。后来，当我们姐弟一个个将严格的家风代代传承，成为理家教子的成功者时，才感受到母亲这种特有的教育方式带来的好处。

母亲的严格也有例外。我的弟弟因脑膜炎后遗症造成耳有残疾，母亲便非常偏待她，无论吃、穿、玩，凡能做到的全为他开绿灯。不懂事的我当时对弟弟恨之入骨，对母亲的偏心有很大意见。每次父亲回来，我就七嘴八舌地状告母亲不公平。父亲笑笑说：你们同是妈妈亲生的，等长大你们就明白了。

母亲非常孝顺。姥姥还在世的时候，每到时兴八节，为了让姥姥能品尝节日的美食，母亲总是自己舍不得吃，派我和弟弟到离我家很远的姥姥家去送。姥姥家和我家之间还隔着一个村庄，我俩总是翻两座山，过两条小河才能到达，当时的我们很不情愿，长大后才知道那是母亲对姥姥的孝心之道。

当我毕业成家第一次当妈妈时，由于我没有婆婆，只有年迈的爷爷和单身的公公，母亲就随我去婆家帮忙，在为我坐月子打理生活之余，还帮爷爷和公公把被褥拆洗得干干净净。爷爷感激地对我说，你妈妈真是善人立善表！她的行为不仅得到了来自亲家的赞扬，也为我在日后的赡养父母、孝敬长辈方面树立了榜样。

再后来，母亲由于过度操劳，她的身体日渐衰弱，又伴随着一些遗传性疾病。当她无法自理需要随儿女生活时，老年痴呆症又来折磨她。老年的母亲每天时懂时不懂，常常会做出点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来。母亲在世最后的几年里，最希望我常常陪在她身边，但那时我哪会理解她，答应她的要求呢？为了工作，为了家庭和孩子，在母亲身上实在是留下了太多太多的遗憾，让我每每想起来就痛彻心扉。所以，一直以来，我总是在躲避回忆关于母亲的事。亲爱的母亲，我欠您的太多了，您的恩情，女儿今生无以报答。亲爱的母亲，我何尝不想再听听您的唠叨，甚或再顶嘴几句？再为您送上几次尿盆？再说上几句安慰您的话语？但一切只能在梦中重演。亲爱的母亲，当我走过了蹉跎岁月，经历了酸甜苦辣，才知道您的唠叨是世界上最温暖的絮语，您的爱是我人生最美的日记，是永远也写不完的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