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十月的门槛(外七首)//肖绍

◎坐在十月的门槛

坐在十月的门槛

不温不燥的阳光如一面镜子

看见时光又划上一圈年轮

想象自己是一棵树

松或柏，在仙人留下足迹的地方长出

把超脱的灵性

攥在四季如春的掌里

坐在十月的门槛

谁从道上策马而来

谁又把半轮的残月当作骑马，离我而去，已不再重要

坐在十月的门槛

看每一座山，都是敬亭山

星辰很近

红尘里的路很远，也不再是牵着马的缰绳

◎今夜，摸着河流的石头靠近你

一片树林

我从鸟的啁啾里寻找她的踪迹

土拨鼠

帮我把行路上的喜怒哀乐

搬进冬储的粮仓

一棵树的底下，我并紧指间

让阳光落滿掌心

养一尾寂寞的鱼，与对座的石头说话

月光如一页页没有投递邮址的信笺

沿着时针的堤岸

远处的街灯，在浅褐色的粼波中浮动

今夜 我摸着

一条河流的石头靠近你

一趟高速的列车正从喧嚣的城市呼啸而过

◎幸福就像山坡的麦田享受着阳光

键盘上的指尖还在远方采集春色

女儿的童真从背后蹿出

竟然成了镜头捕捉的

一只顽皮的猴子

一张椅子坐进冬夜里

一朵墨香的花

红彤彤地盛开，也能

暖烘烘

一间老木屋

午后的石礅打了个盹

一簇簇的彩云

已在向晚朦胧的落幕里卸妆

幸福就像山坡的麦田享受着阳光

◎一朵杏花在我剔透的杯里摇荡

一朵杏花

在我剔透的杯里摇荡

酩酊的脚步歪歪斜斜

走进 一条无法抵达的巷

如果此时 沿着

酒嗝 三三两两种植的芬芳

一只飞起的蜜蜂

在你翕动的唇间窃取意境

长长的巷子会是

一条纤细的裙腰带吗

抱着一坛陈年的窖酒

想象风 想象你

想象李白 想象春天的鸟鸣

应邀入席

一朵杏花

探进寂寞的星空

掷落满地的都是酒后的胡言乱语……

◎茶壶牵着我的影子

夜色驱赶

一把茶壶牵着我的影子

驮着故乡的

一座山，系着一条河

茫茫沙漠

捧一缕清香生津解渴

赶路

乡愁是夜的栅栏囚锁着

狼的嗥叫

比饥渴更可怕

◎如果

如果时间

是一条儿时的河流

夜的黑是水波

投掷的石头会跳出

在潾潾的水面

重现打水漂的弧线

逆袭着打中我的额头

一剂夜游才能活血化瘀

如果时间

是一条赶往的山路

夜的黑是铭刻得密密麻麻的路碑

摩挲的手掌

可否解析前方的路并穿石而过

在碑文的背后

抓一把雄鸡的嘹亮

滋养今夜虚弱的脚步

明日气爽神怡

◎父亲走了，把影子留下

父亲走了，把影子留下

轰然倒下的影子砸破那天窗棂的月亮

从此，头顶的月亮有了缺口

即使是十五的夜晚。

每逢清明，我用父亲种植的茶树的新芽

泡制一碗袅袅的清香

盘坐着邀请父亲对饮、畅谈

叙说别后

父亲用劳作得粗糙的手

细心地抹去我眼里一层层的乌云

重复着

我曾经跌倒时，谆谆教诲的那句家训

我知道，父亲不忍看到我伫立在倒春寒的雨中

父亲走了，留下影子

留下的影子如山一样的巍峨

我时常在仰望中思索

渐渐地，做人的脊梁越来越挺直

父亲的影子方方正正的

在我候选的选票上被当作一行行的标注

父亲的影子，是我不敢糟蹋的财富

是我汲取幸福的一口泉井

父亲走了，留下影子

我时常也想在心里唱着一首动漫的歌谣

“我要我要找我爸爸，我的好爸爸没找到……”

我知道

父亲在我人生的每一个站点注视着我

今夜，我用血脉里流淌的涛声

熨平父亲的影子

把父亲的影子小心翼翼地折叠好

装进我明日的行囊

◎野渡

如墨的水面

是谁点厾远处的灯火

搁浅的岸

浪拍打着岁月陈旧的船

和着拍奏的旋律

扑棱的野鸭唱着一首无人能听懂的歌

我想把自己嵌入画境

等待落款的你又是谁

【作者简介】肖绍，周宁县作协会员，江苏省作协会员。诗歌散见于《诗选刊》《绿风》《安徽文学》《南风》《鸭绿江》《青年文学家》《浙江诗人》《参花》等刊，曾获“全国鲤鱼溪杯情诗大赛”“中国太湖风”“记住乡愁•诗意周庄”“至尊爱情·七夕之恋”等全国性诗歌赛奖若干。

来源：周宁文学

编辑：李典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