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用之用

今年的生物医学诺奖给了“玩木乃伊”的瑞典人帕博。兴趣广泛的“无用功”让他成为了第一个从木乃伊中提取到DNA的人，以及这个领域的创造者。诺贝尔物理学奖颁给法国、美国、奥地利三位物理学家。他们对于量子力学的研究工作，最终证明了薛定谔的说法是对的——同时也证明爱因斯坦曾经在这方面的某些判断错了。他们的研究属于基础科学领域，距离产业应用还有一定距离。因为，目前真正能应用的之一是量子密钥分发，离产业化还比较遥远，量子计算离真正使用还有十万八千里。这些研究的初心都不是“搞钱”，但再一次推进了人类认知的进步。

古希腊之所以成为欧洲文明的第一个黄金时代，奠定了几乎所有的制度和学科的雏形，因为那是一个无用之学泛滥的年代。

实用主义让大多数当下的人养成了两个口头禅：“搞钱！”以及动不动问“这件事到底有什么用？”。如今，社会到处洋溢着后现代杀马特的语言，甚至烙上了深深的土豪的人设。如果我们把文化的外延扩大定义成一个群体的思维方式和行动方式，那么这种三句话不聊生意就属于耍流氓的文化当然也是一种深厚的文化，这就是典型的实用主义的文化。问题是，当人们太过于重视实用主义，而把那些务虚的观念弃之如敝履的时候，这种实用主义能走多远，也就值得怀疑。

人类社会划时代的进步的本质是奠定在观念之上的，而不是物质之上的。比如西亚和中东，那里有很多靠卖石油的国家，物质极度发达，但是因为没有观念的进步，所以他们的社会文明和中世界差不多。社会是先有了观念的转变，才会对真实世界产生影响。就像日心说扭转了上千年的地心说，进化论扭转了神创论的观念，世界上划时代的进步都奠定在这种务虚的思想观念之上，新观念不断发生，进步才可以成为一种可能。其实就连实用主义本身也是一种观念，但是当实用主义成为绝对的主导观念的时候，当人们一切都要问有什么用的时候，新的观念就没有了生长的空间。我们有着悠久的实用主义传统，这种实用主义虽然曾经取得过成功，但是也应该看到他的很多问题。实用主义让我们没有发生类似于欧洲中世纪的所谓的文明的黑暗季，但是也扼杀了很多新的观念的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