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丨刘邦祥：乌江传说

乌江传说

刘邦祥

一

本来没有河流

更没有人烟

“是谁的手辟开了洪蒙

把日月星辰点亮长空”

是谁的腹孕育了生灵

将花鸟鱼虫活跃环球

澎湃大海淹没了静静的北斗山

一把金钥铸造亿年

岩缝中转动

摩擦、碰撞、试探

胎芽萌发如壮观的火花

从生命之门缓缓绽开

艳丽而神圣

世界将是崭新的世界

摇篮生动

三叶虫头戴盔甲在海底横行

水母握紧降落伞飘浮悠哉

蜗牛在星夜里背负重壳沿途向前

编撰这方土地的故事

二

上苍眷顾生物降生

自然理解人类繁衍

且看，磅礴乌蒙一缸一罐

罐子窑的罐子像悬空的超级酒杯

斟满九霄的甘露

从五个泉眼溢出

石缸洞的石缸若仙天的瑶池

盛满世间的慈悲

从思凡的花鱼口中喷涌

乌江

在汨汨汨汨里起源

乌江

在叮咚叮咚中发祥

好似脱缰的野马义无反顾

横扫大娄、雪峰

竖切武陵、金佛

荡涤宁谷、穿洞陈旧的石器

洗刷贝丘、雷神坡、高坎垅蜡黄的陶壶

一笔挥就

雄关漫道曲径通幽

银练飞瀑滩险岸雄

三

天仙的美意带不来前程锦绣

江河纵情驱不走穷山贫土

山谷冲动多沼泽

野岭寒吹有荒芜

猿啼虎啸

鼬窜鸦哭

鬼方，神秘的国度

鬼教，奇怪的信奉

鬼舞，妖精的舞蹈

三人坟里的冤魂告诉你什么叫悲怆

地不平天无晴人无银

山陬海澨

遐方绝域

粗旷强悍谓南蛮

与世隔绝称夜郎

几多罪臣骚客到此流放

巴国也无辜

战火连绵人祸天灾

制造凄凉

乌江的泪像风中的雨

乱麻一样

四

但凡穷乡僻壤

必有不倔之花怒放

面对饥寒交至

定有不甘之心蹦跳

夸父山愚夫追日虽成笑柄，但

创造了敢为人先的神话

一个敢字如乌江之水源源不断

一个勇字似乌江水系发扬光大

乾善统与官兵作战的梭镖闪闪发亮

吴玉章王天培誓师北伐的旗帜高高飘扬

扬任剖开的心脏仍然鲜红

证明信仰的力量究竟多强

向警予塞满沙子的喉咙被阻止演讲

唱响的却是木兰花的芳香

李蔚如临刑嘱妻竖棺下葬

诠释站立姿势才是人的模样

王若飞吞下的名单秘密逐渐清晰

赵氏三姊妹离乡抛家的志向早已揭晓

贺琼干嘛变买家产

黄齐生何故探索教育兴邦

杨克明、王良缘何舍命坚守

一路红色脚印像环环相扣的链条

沧桑方为人间正道

五

百锤之身心更坚

浴血之水情愈浓

乌江

乃宛延之江

转折之江

使命如其终归大海的趋势

希望就像山涧挥洒的霞光

史诗般的红流

英雄般的乐章

长征受挫之际

黎明前夜在猴场

道路狭窄当中

天险强渡竹筏搏浪

前途渺茫时刻

琵琶桥上的红楼灯光像冉冉的太阳

照亮遵义

照亮乌江水乡

辐射长江黄河身腰

娄山关的枪声为重新启航的帆船举行仪式

赤水的波涛放响迎送的礼炮

那棵伤痕累累的杉树伫立风中

留在体内的子弹让它心疼

广大坳、万丈坑、虎井沟、便山战斗

中弹、刀刺、跳崖

无数战士的血液溶入乌江奔腾

那些锈迹斑斑的战壕长卧山里

苦索狗场坝、石磴岩、倒马坎、鹅翅膀冲锋的豪迈

陶醉板栗园、忠堡、河盖、新桥胜利的激情

那根丈量过鱼水深情陈列的竹杆

渴念红军停渡救火的身影

百姓自发抢建的浮桥

承载的岂止是万马千军

六

打铁还需自身硬

赏花尚要本来美

乌江的浪花为其自由徜徉而欢畅

乌江的列岸因其暖风拂面而微笑

乌江

每一粒沙都有发愤图强的愿望

乌江

每一滴水都有自强不息的味道

七星关悬崖水路逶迤流淌

构成一幅人间天河图

箭竹溪成行的石墩像大山的骨架

支撑起空中石渠

新塘挂在绝璧上的公路像飞翔的雄鹰

盘旋入云

金子山迷宫里一座长城金壁辉煌

石渣筑成一米见方石墙可达祖国的心脏

黔南，渝东……

所有江水流经之处都有顽强坚韧抵达

峻岭拉开阵式

沿江摆开战场

多少桥梁为乌江长上翅膀

多少遂道为乌江诉说忠肠

多少水库为乌江蓄存力量

星罗棋布的电站

鳞次栉比的梯田

无不是

扁担、纤绳、箩筐、铁锤、钢钎携刻的璀璨记忆

无不是

木棍床、茅草被、草帽、簑衣、干粮、咸菜演奏的华丽交响

七

百花盛开缘于逢时

朝气蓬勃只因应运

信不信桃花源真实存在

信不信河水倒灌尚未汇合先声入海

一条支流直达林海

触摸马尾松、红枫、香樟、铁尖衫的木纹

氧吧里呼吸

构筑绿色屏障，守护

白云蓝天

一条支流越过花海

饱嗅千亩樱花、十里杜娟、万倾桃园的馨香

含笑在季节里灿烂

一条支流穿梭竹海

敲响楠竹、水竹、方竹的虚谷

编织春山秀逸美颜

一条支流覆盖茶海

舔舐擂茶、白荼、大叶荼、野茶王、翠芽的清新

品味大地悠悠回甘

乌江

乃丰满之江

跨越之江

情难收，放任流

热血满腔

水澄若碧

峡谷如翠

铝、钾、锌、汞、金应时出土

杜仲、黄莲、天麻、田七、党参如期生长

金钱豹、毛冠鹿、斑羚、猕猴、黑熊回到故乡

板凳舞、花神舞、摆手舞、翻鼓舞、锦鸡舞掀起五谷风暴

中国浪潮

工业园、经济圈、新型城镇化测量落差

扶贫车间、电商、河长交出硬核答卷

乌江，长江的娇娇

柔软清纯

妩媚光亮

谁

不爱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