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庵与六祖慧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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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几次梅庵都没去成，这次去成了。正好是早春时节，一个阳光明媚的午间，梅花开得正好，令我觉得不虚此行，心情也大好，流连忘返半日，仔细领略了这个原汁原味的千年老庵，又一次体验传统殿堂建筑之美，更是意外地补上了一堂六祖慧能“遇怀即止，逢会则藏”的历史课程，收获颇丰。民国梁实秋回答人为什么要旅行说：“旅行中没有不感觉枯寂的，枯寂也是一种趣味”。我来梅庵，也算是来寻找枯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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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庵是枯寂的。门外有一株枯寂的老菩提树，非三五人不能合抱，我问看门老头这树有多少年了？老头慢吞吞地说，园林局道是二百年，怎么止呢。我也觉得不止，接话说五百年是有的。殊不知老者说怕有上千年，这我就不敢声言了。也许，也只有这棵老菩提树才懂得“菩提本无树”的真谛。六祖当年从黄梅返回新兴，行抵肇庆西江北岸，望一山岗说“好地方！”遂插梅为记，后人建庵以为纪念。这就是梅庵的成因，上千年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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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庵，拾级而上，老榕树下是一座黄色的钟亭，悬挂一架锈迹斑驳的大钟，古钟悠悠，亦甚是枯寂。左侧便是梅庵的主体建筑一一大雄宝殿，供奉释加牟尼。门前有六祖井，幽幽深深，枯寂也就不消说了。入得殿内，并不高大，颇见阴森，穿过主殿，是供奉惠能金身的六祖殿，其实是一座二进的建筑。我没有过多流连，便踱去后山，那里是惠能植梅处，梅花开得正盛，生机勃勃，一扫枯寂。不过古词咏梅有云：“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这何止是枯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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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庵的梅与众不同，我甚至怀疑是否真的是梅，只因植在梅庵才信其为梅。我见识的梅都是乔木，枝桠苍劲，而这里的像是灌木，低矮密集，枝条柔软，花骨也小一些。花色宫粉，重瓣，初开时花蕊浅青色，渐次转为嫩红，将谢之时红得更深。花香引来蜜蜂奔忙，有三几年轻女子专门遁入花丛拍照。转两圈见不止后山，前前后后皆植此梅，蔚为壮观。岭南的梅，多开在年尾年头，惟有此处二月赏梅却不迟，我是觉得意外的，也就惊喜。由于疫情，已久不观梅，便格外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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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梅庵就一小小山包，约一二亩，小巧玲珑，景色紧致。绕至大雄宝殿另一侧，是新建陈列馆，介绍六祖慧能事迹。入门的屏风上是“怀止会藏”八个大字，而门外一副对联“宗开南顿号六祖，中化西经第一人”，概括了展馆的主题，亦是对惠能一生的评价。文字介绍了毛主席对六祖的评价，主席把他与孙中山并称“岭南两大伟人”，并高度评价他的哲学思想。展馆把惠能称作思想家和教育家，这似乎是其他文字材料不太多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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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略看过展出之后，觉得所载史料并没有太多学术研究上的突破，惟细微处见精神，鲜活接地。视频介绍了当地吃“肉边菜”的习俗，打边炉时会在沸汤锅竖摆一圈介兰，肉要放入其中煮食，据说当年惠能匿于四会与猎人为伍，却不杀生、不嗜肉，一同进食只吃锅边青菜，以此宣示和教化民众。此即为“顿悟”之悟吧。其实，关于六祖“怀止会藏”，史料并无太多记载，却多有坊间传闻附会。在这个意义上说，惠能辗转此地的那些日子，也是一种历史的枯寂。也许，枯寂是对“顿悟”的最好注解，这个世界“原本无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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