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没挣钱,老婆跑了(现在底层人的后半场在哪?)


38亿年前,地球出现生命(细胞)

6亿年前,为了生存,生命演化成动物

4亿年前,为了生存,动物从海洋走向陆地

2000万年前,为了生存,古猿率先于其他动物走向群居

400万年前,为了生存,猿类开始直立行走

1万年前,为了生存,人类发明农业进入社会文明时期。从此,人类这个群体历经兴衰更替,开始稳固生存发展。直到:

1个月前,朋友的老婆为了生存,跑了。

跑的挺安详,没打没闹,拿着绿本相顾对望后,转首而别。

1897年,经济学家帕累托发现的二八定律表明,人是有差别的、也是有阶层的,就是世上20%的人掌握着80%的资源。虽然于不忍直视的现实而言,这个定律的比例太乐观了,但是人需要“希望”这个东西——有望致富,有可能成功,有几率爬到上一阶层等等都是给予人们的“希望”。

所以人趋利避害,向上而生,无可厚非。

那么再当一个家庭背负30年贷款把未来的钱都花了的时候,此后肯定难能再存下钱,这时若在繁衍出一个新成员,无疑让本就触底的生存状况直接崩了。

一是没孩子作为纽带,二是以后的生活里积蓄会变成概念化的东西,三是未来可期是分期的情况下,人能跑的如此安详洒脱属实不怪。

同样的,人这么爱钱对不对?

在2000万年前,个体靠近群体就能免于被其他动物吃掉,得以生存,所以群体就是个体的全部。

在1万年前农业初现时,在不同分工下,不停劳动就能获得生存下去的资源,劳动就是个体的全部。

在后来的文明发展出交换经济,乃至货币时,钱就能换取个体生存下去的各种资源,金钱就是个体的全部。

所以不管爱不爱,它就在那,缺它不可。

就算是仙风道门,但逢出山做法,法术的招式是以万为单位;连佛门都看不上单张的钱,要以沓为单位;即使那缥缈的神,也要以包为单位给人家烧。

真不爱钱的,似乎也就马云一个

朋友以前对钱的热爱程度比她还要强烈,原因也简单,90年代的农村人穷的一塌糊涂,没可能做到像马云一般目中无钱的地步。而在他的记忆中,父母永远都在因为钱吵架,衣食住行各个方面都在等着钱来置办,当然目之所及,皆是像他这样的家庭。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当的不是一个称呼,是经济来源。所以那时的他虽然还小,但依旧敏锐的发现——贫穷的表象,是缺钱;而贫穷的本质,是特别缺钱。因为钱已然成为人生存下去的发动机,一个人只有解决了生存问题,才会有观念上、认知上、思维上的发展。所谓的“成功学”,在没解决生存问题没环境施展的情况下,只是一部“营销学”而已。

但眼下,朋友看着人走被窝凉,处处落悲尘的家,继续沉默着。

一个月没打扫,人的痕迹可以被掩盖的如此干净,只有沙发上历久弥新的坐印表明他经常在那坐着。

从村子到城里,一步一张纸币的过来,这条路,究竟是什么路?

美国24亿亩地,农业人口500万。中国19亿亩地,农业人口8个亿。

人均耕地决定了每个家庭那几亩地挣不了几毛钱,但够吃,还管饱,该不该乐?

能吃饱饭了,于理当乐。

但是随着经济发展和科技产品普及,农民那裂到耳根的笑容开始抽搐起来了——自己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倒是能活下来,即使遇上头疼脑热小感冒,完全不惧;可遇上心脑血管筋骨病,就是恐惧。再加上各种物价上涨、开销飞腾,缺钱感如影随形。

如果说经济的发展带来的是缺钱感,那科技产品的普及带来的则是新认知。

“当在DVD上看到富人餐桌上的菜满目琳琅奇奇怪怪时,农民啃着馒头就着咸菜的味道开始变得怪怪的。

当在电视上看到天涯海角万水千山的游客时,自己骑着二八大杠上邻村庙会逛了一圈的感觉并不美好。

当在新闻联播上看到城市养老院里的老人谈笑风生时,久病在床的老头从此再没有笑过。”

不过这并非重点,重点是农民明白过来:村子里除了粮食之外一无所有,想要别的东西,就得出村。

沈从文的《边城》之所以美,那是悲凉的美。无数城里人向往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实则是一无所有的卒困之地,并非“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也非“怡然自乐”,所以李X柒的那种田园美景,也就“不得为外人道也”。

但出村后靠什么才能得到‘别的东西’?只有体力和知识。

以体力出村的方向来说,得把眼光从河北南部的老家收回来,再放大到整个中国去看,自改开以来,中国经济发展可以分三个阶段:

1978年,改开,经济得以重回稳步发展的轨道。

1992年,市场经济体制确立,经济得以高速发展。

2001年,加入世贸,经济进入发展黄金期,人民生活水平大幅提高,感受到了发展带来的红利。

其中,1980年厦门和深圳被设为经济特区,作为全国经济发展‘先遣城’,在此后就一直吸收着“南下打工潮”的人群。

所以,并不是只有朋友村子里的人不安于现状,全国各地的农民都在想办法谋求‘别的东西’。在这举国发展的涌浪下,先后出现了上世纪80年代后的“下海经商潮”还有后来的“春运潮”。

千禧年前的这些人群涌动潮,从下往上说,是穷人为了寻求更高一层次的生存环境;从上往下说,是城市的建设和发展需要更多的劳动力,是‘双向奔赴’。

也正是在这时代发展背景下,不乏一些守在原地就到达人生巅峰的人——自经济特区建立后,一路北上,沿海地区大力发展,那些有土地的人莫名其妙的就富有了。对于那些拆二代矿二代而言,天降大饼于斯人,必先选个好地,投个好胎。

但内陆的人,老老实实的出村才是第一选择,如果把那些靠体力出村的人分类起来:

体力一级:打工、搬运(工地搬砖流水线,各行小工服务员)

体力二级:技工、开店(五金门店小饭馆,各行技工小带班)

体力三级:领班、开厂(大棚屠宰小作坊,各行师傅和领队)

1988年,一首很多人都听不懂的闽南歌开始在大街小巷传唱起来——《爱拼才会赢》。

于是,一波一波的人开始进入社会升级。从三转一响到彩电三大件,从125摩托到遮风挡雨的汽车,从曾经的吃肉就是炫富到如今的BBA停在家门口,只要出去,这一切都有机会改变,那时的他们,每天睁眼后看向天空都飘荡着机会,只在他们拼不拼命抓。这也更说明了为什么很多长辈都不理解现在年轻人的无奈,觉得他们不够努力的原因,“拼”和“努力”已经在他们脑中形成了惯性思维。

那为什么有的人拼到现在升级中上层,有的人拼到现在依然低层挣扎?

因为一个人的经历、眼界和机遇才是决定他最终走向什么路的因素。就像大家都懂轻功,有的成了大侠,有的成了名贼;大家都懂种地,有的成了地主,有的成了佃户。

而那能够让人抬头去看的人的经验,永远是被学习分享的对象。于是底层社会就成了经验社会,大家凭借经验做事远远多于思考。

比如第一个骑摩托回村的人说:“出村做苦力的,要么落了疾,要么永远留在了工地。但我看那些干技术活的还有路边开店的挺惬意,累多累少全是自己的,还自由。”

当一些人拿着体力一级的经验和积累涉足二级后,第一个开着汽车回村的人说:“这些年下来,店是开过好几种,种种都挣有数的钱,大钱,还得是厂。”

于是,大城市的郊区外围村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家具厂橱柜厂各型加工厂等等。

然后,各地的村子也进入了全民老板的时代,见面就是互称‘老板’,短暂的高收入经常会让人误以为拥有了人生。

当朋友的橱柜厂带领19个人让他们走上小康的时候,他觉得对于这19个人而言,他就是引领行业助他们脱贫的人。而衣履光鲜的他与“同圈老板”推杯换盏交流“成功经验”时,依旧没有思考过这世界会不会变的有脱离自己预期的那一天(抗风险能力)。同时挥金掷下城中首付时,他走的路又是不是一条平坦稳定的路?

太多的人,习惯性的把一个行业最后的余风当成了自己的能力。

这也是为什么中国的小微企业和小厂犹如河中蜉蝣,浪花淘过,死了一批,又换一批,批批不重样。

这是因为当一个能挣钱的路子成为经验的时候,也就意味着这条路上已经车马翻涌了,最明显的例子就是“你看谁谁谁干什么挣了多少钱”。再基于中国的人口体量,那此后翻车的事更是屡见不鲜了。可又由于“幸存者偏差”的缘故,翻车的人总会听到“人家干什么能挣多少钱为什么你就不行”的话,然后翻车的人一边养债一边从自身找原因。

其实早在2014年《福州晚报》的一篇文章《统计称中国小微企业寿命不到3年》中就提到,中国小企平均寿命3.7年,其中小微企还不到3年。相较于日美的12.5年和8.2年,差在哪?

差在整体的教育以及个体的文化基础上。

就像能够持续进阶的大厂大企在嗅到不同风向处于不同风口会做出不同的调整改变甚或转型一样,这些底层村子出来的人,虽然很早就踏入社会积累了经验,但学识、阅历、眼界这种寻路或造路的技能决定了他的上限注定有限。

因为一个人挣不到他认知之外的钱。

同样的,一个人无论思考或是反思也都很难涉及到他认知之外的事。

现今不比往昔,以前的日子物质匮乏,需求大于供应,人们日常生活中的东西只要造的出来瞬间抢光,那适合底层劳动力做的橱柜家具模具等制造行业的火热程度也是水涨船高,但改开到现在40多年,能做的都做了,能造的也都造了,也就进入了拼脑子的时候了。这时还想像之前那么持续下去的话,要么领头的眼界能看到足够多的方向,要么就得‘偶遇贵人’指点。否则单凭经验做事很难成,经验+思考,才是现在走上一条稳路的基本条件。


而真正通过知识出村的还是1977年恢复高考后的事。

自从隋文帝杨坚整出科举后,“考试改天命,鲤鱼跃龙门”就成了千百年来中国人骨子里的文化共识。

让所有人都处在一个公平的,靠自己努力赚取分数然后获得对应的学历的机会。越努力,学历越高,也就决定了一个人到底是高级劳动力还是初级劳动力的唯一因素,这也是高考的初衷。

那么在恢复高考后的那些年头,大学生这个身份说起来绝对是份荣耀。毕业后成为公务员,或去高校、报社、国企,在工作包分配的机制下,高考也确实如同科举,考上就能改命。比如张艺谋、TCL董事长李东生、如今的总理还有各界的精英。

从1978年到1998年,北大有三成学子是农村的,是当时寒门改命最好的诠释。但现在,北大的农村学子只有不到一成;而且这些想改命的人还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小镇做题家;并且高考改命的效应也越来越小,为什么?

因为当一棵树结了一些果子后,果子吸走的营养越来越多,那么叶子的营养也就相应的逐渐变少。换言之,就是马太效应,贫富之别拉开了。也就产生了:

1.教育资源和社会资源的倾斜。一个家庭能为孩子提供多少财力、物力支持,决定这个孩子能得到多少教育资源。那么能负担得起高校学费和其他超额教培费的中上阶层和贫困家庭在这个问题上的差距也会越来越大。

并且毕业后社会资源的差距让寒门改命更是难上加霜。

2.“选择大于努力”。对行业趋势和政策分析有前瞻性、洞察力的父母,在专业选择有着预判和分析的作用,那么阶层之间的信息差让贫困家庭对这方面有不可逾越的隔膜。比如现在开始叫苦的土木、建筑。

除了上面两点,从以前的毕业包分配到后来的自主择业就能看出来,高校毕业生的增长速度远远超过对应的就业岗位,不确定性在应届生就业方面显露出来,毕业找不到好工作或者没工作。这时就只有继续深造,用更高的学历去竞争低一级或两级学历就能应付的工作,导致错位就业,那么一层层挤下来,竞争越来越大。

很多人尤其是那些寒门,辛辛苦苦十几载,一看工资两千五。

这个时候,在一是果子虹吸效应(贫富差距,资源倾斜),二是群叶拥簇环境(卷),三是奋半生之营养连个花骨朵都没拼出来的情况下(心理落差),越来越多的叶子开始变得蔫不拉几的。

那么高考改命效应为什么越来越弱也就没必要说了。

到头来,原来只是体力四级:坐空调屋里打工。

但这在级数上已然是个优势,因为想要重现当初没读书也能闯出一片天的日子过去了(要是非拿丁真之类万中无一甚至千万中无一的个例就没意思了)。靠体力吃饭,是生存最保底的手段,并且没门槛,即使一路升级,却在知识、眼界和思维方式上导致上限有限。而读书,一为学历门槛,二为思维方式,三为社会资源,依然是提升下限,去博那一丝突破上限的可能的方式。

不过有一点就是,人是挨捶的过程,没在哪个方面吃过亏也就很难跟那方面吃过亏的人产生共情,于是高学历底收入的羡慕低学历高收入的。所以朋友表示,要搞清楚是怎么个高收入?当很多人在羡慕贴砖师傅一天大几百甚至上千时,却没人拍到他们在桥头等活时的样子,一天没活,一天吃糠;哪天有活,哪天吃肉。这些例子很多,是稳定的?还是短时的?

读书,读的是思考,所以不该局限于校园里的书和‘死书’,多读书的意思就是不要只读那点书。要形成自己的认知、逻辑体系。进入社会后积累经验,再形成自己的眼界,思考+经验,才具备了走上一条稳路的基本条件。

但实际情况是很多高校出来的人带了股傲气,在没被捶前,世俗的、让人厌恶的社会经验人情世故是他们不屑于主动吸收的,等到被锤出了包就明白了。包越多,越能明白这个道理,这个世界本就是世俗的,那些山里的‘大师’资本背后的‘大佬’本就是不停地研究世俗并与之周旋着。

当一个人“辛苦拼斗”挣得报酬时,或者冒险“运用规则”挣得报酬时,甚至“扔了道德”挣得报酬时,都会认为这是他们应得的。所以人性当中的某点让他们觉得没理由把这些东西分给不相关的人。但自己又用不完这些东西,于是继承一词就诞生了。

当越来越多的炫耀的新闻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时,那些叶子渐渐地明白,这就是差距,甚至集无数叶的营养都不及一个果核的十之一二,更妄论果子了。并且因为之前周劼的故事,随着觉醒的人把“潜层共识”挖出来摆到明面上,越来越多的人认知与意识觉醒,底线随之提高,也就越来越看不得“潜”这个东西了,而痛苦的点又恰好在于无力改变。

咋办?躺呗!反正本身就蔫,那就这么蔫着吧。

只是一棵树长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几个果子?显然不是,毕竟是树不是菜,他最终的目的是要高大、壮硕。此前的生长速度可以称得上是世界标杆,为了稳固,现在放缓了这个速度。但与之对应的就是,那时的父辈有胆搏一搏,大杠变宝马;现在的我们有胆搏一搏,十搏九成灰。这种外部落差,直接的或间接的衍生出很多矛盾,这些矛盾在人们兜里没钱的情况下慢慢的浮了上来,同时伴随着的还有心理落差,付出后看不到所期望的效果,期望值跌落。

而对于这些,从产业升级和加大社会整治力度就能看出来是在做哪些尝试:

一是各个枝头在努力向上生长,提升高精、高端岗位,消化高学历堆积,不同专业、技能就到不同枝头摇摆。同时整体增加的体形又能带动和消化叶子拥簇问题。

二是宏观调控营养,避免因为营养过于集中于一点而用“关系”扰了“秩序”。

但一颗参天大树,生长并非一蹴而就,其过程也可能伴随着不同情况的阵痛,况且还有另一颗更大的树使绊子,咋办?能咋办,那也得继续长呗。

所以真正的躺应该是默默积累、点滴提升积少成多的躺,而不是静止甚至纯耗材的躺,那样只会让自己更蔫,加速谢幕。况且阵痛要是过去了,看的就是发现机会的能力。

是做一个满级的静待佳时的隐者,还是做个初级的大喊躺平高尚的勇者?人人都会自己选择,而诸葛亮先选了第一个。虽然时代环境不同也并非要所有人都学诸葛亮,但至少一个不把自己级数提上去的小白,在任何环境任何时代都是被设置的命。有了时机,才会凭着多日的养成积累快速精准的获得效果,时机不到时,安心做事不自我欺骗的偷懒就行。

“是故无冥冥之志者,无昭昭之明;无惛惛之事者,无赫赫之功。”

当然,不管有没有阵痛,过不过得去,知识都是任何时代的通行证,朱元璋最清楚这一点。

但巧的是现在的人碰到阵痛了,更巧的是又突然窜出来个疫情,这个突袭加剧了阵痛的过程,很多人吃着火锅唱着歌,刷的一下,锅翻了,汤洒了,兜里的口粮维持不了多久。本来今天吃火锅,明天吃肉卤子面条,后天大概还有素菜吃,这下直接从这顿吃火锅下顿窝窝头了,还不知道能不能饱,即使有着卡姿兰大眼睛也瞬间痛到捂紧肚子眯成李荣浩。

捂了三年,有些适应了,在双重负面BUFF下勒紧裤腰带扛了过来,人的潜意识里的共识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同时还要明白鸡汤填不饱肚子骂街挣不了玛尼,要么在现有的环境、现有的规则里争取收益最大化,要么就换一个环境,可全球都如此,换到火星去?总之,在这种情况下再自我欺骗自暴自弃,对自己也没啥益处。

2021年底,在经历两三年的停工→封控→开开停停→库存销路惨淡的情况下,朋友向十几个员工(此前辞了几个)宣布放假,开工时间会另行通知。

春节前,凑了些钱每人发了一部分工资,把设备跟库存(成品和未成品材料)还有未到期的厂房处理后加上老婆手里剩余的钱还了银行贷款跟网贷。但现在还有亲朋好友的钱,不是小数,还起来有多难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还好他算是小闹,没有以贷养贷资不抵债,也不再羡慕那些当初吹嘘动则投入吓人的数,场地也是吓人的大的人。

年后车也离开了他,又把这钱给了他老婆,起码四年没什么意外应是无忧,节俭的话还要久些,并让她以后在人前不要和他在一起。

他自己却顶着满头问号要么驻足旧厂远处呆望,要么静坐沙发失神,像极了小功率的白炽灯,昏黄,黯淡。

好在还能看到胸口有轻微的起伏,但却茶饭不思烟酒不离。而问号的晃动频率跟心跳差不多一致,每晃一下,价值观、人生观、世界观就多一道裂缝。想着自己难道真就这么矬吗?7年前亲手养出了这个挣钱的儿,现在又亲手让他谢了幕。况且别人养的大儿、成年儿、甚至老年儿,他这个算不算夭折?连个没成年的儿都养不出,猪都没这么矬。问题在哪?不只是疫情一项。所以那些问号在他头上蹦迪,这让他的世界憔悴不堪。

而又恰逢爷爷住院了,但他却不能回老家去,就接到了城里。

半月后出了院,朋友看着眼前这个呆呆的老头,一会儿平静一会咬牙切齿,时而握紧拳头时而又摇摇头,眼里逐渐地有血丝蔓延。最终,狰狞的血丝布满双眼,然后忍不住发狂般的笑了起来,只是声音似枯枝一样,哑,涩。

“你是不是后悔当初没多生养几个孩子?就那么一儿一女。”

“你是不是后悔当初没再找个老伴?而只是每年到坟前自言自语。”

“你是不是后悔让女儿远嫁?还说她的自由强管不来。”

“你是不是后悔没把儿子留在附近?以至于他们两口子远到南方打工仅是为了维持生存。”

他吼出的声音很难听,像皮卡丘被掐住脖子发出迟暮老头的声音,虽怒却无力。而眼前这个老头依旧呆呆的,无甚反应。

当眼睛开始湿润,让那干涩发红稍显退却的时候,他用略显哆嗦的手点了根烟,坐到了老头旁边。

良久

“也没什么可后悔的,父亲这两年各地流转没班可上,最后跟几个朋友一起到南方了。”

“人各有路,路路不同。有的路可能遇到修路,有的可能遇到车祸,有的可能突遇断崖,但现在您和我的路还出现了交集,那就由我照顾您一段路吧。”

他看着身旁的老头,像树枝根部那枯黄的叶子。很多植物都是这样,前面新长的充满新鲜活力,而后面根部的叶子静待谢幕。它们是悲是喜,是苍凉是落寞,不知道这呆呆的老头有没有这个感知。

当父亲把钱转过来的时候,朋友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一狠心点开了。“希望你再苦也别把身子苦出事来,不然真的顶不住啊!!!”

此后,老头每日坐在阳台,望着远方,呈痴呆状,一日无声

朋友则坐在老头旁边,不停的看书,一本接一本,一日无声

头顶的问号开始出现缓慢消失的迹象。

最终

他老婆走到他面前,说决定走了。

当初把仅剩的钱给她的时候就想过了她可能会这样,所以朋友依旧看着书没出声,但却一个字也没到眼睛里。那是种什么感觉?说不来,哭不出,空荡荡。能不谢幕没人愿意谢幕,他还了商贷,却没还好友的钱就是他最后的执着。

但她显然走的不是时候,现在走了分不到什么东西。然而又可能因为相较于分不到东西也好过这种没有时间期限的煎熬,所以她带走了仅剩的积蓄的九成和家里的温度,没再要别的。

一个月后,在他头顶的问号消失的时候,打电话给我,说想喝酒。

晚上8:30,初秋将至天却说不上怎么黑,他举起酒杯跟我碰了一下说:“我还活着,钱可能得慢慢还。”

“都找我出来喝酒了,说这话太生了,我兜里还有点粮,你先顾好自己在说吧。”

桌上只有两个菜,但有好几瓶白的,不知道他是打算大喝一回还是他没多余的钱点菜。我看着他枯瘦的身子,是枯瘦,不是消瘦,那种树木逐渐丧失生机的枯。来之前准备了一本书厚的安慰的话,但还没开口,他就先开始话题了

从地球简史到现在人类这复杂的社会

从乡下人出村到如今农村的空心化

从这片大地宏观的发展历程到微观的个体变化

从一个时代造就一代人的命运到一代人不太适应一个时代

从一个人走体力路或知识路到一个人应该体力知识相结合的说法

从他的自傲虚浮到他的安心沉淀的过程

从晚上8:30到第二天凌晨4:30,

他没打算让我说话,而我也晓得决了堤的洪水没有收住的可能,所以至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只是碰杯喝酒。但又不免有点感慨,这半年来,他把自己憋得像个鼓足了气的河豚似得,哪怕开个针尖般的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而我也明白了他为什么不把这么一车厢的话跟他老婆说,兴许还有留下她的可能。

因为在他老婆想好要走的那一刻就决定了朋友在她的观念里是个断了未来没有以后的废物懒汉了。不光是她的观念,绝大多数人的观念都是如此。

这样的观念把以下这几种人归类为“懒汉、废物”:

1.处于迷茫期的人

2.心理上或生理上出现伤残疾

3.当前做的事不带来短期金钱效益,或超出周围人的认知,周围人无法理解

4.付出与回报不成比例,或者当前只付出而看不到回报

...

...

朋友在寻求一个答案,茫然无措,而他老婆不理解如今都穷的活不下去了他为什么还能一坐半年,颓废的这么彻底。可一些事情不探究其本质,仅仅去做别人“看起来”振作的事就是真的振作了?或者对着摄像头喊两句‘我要振作’发到网上就是真的振作了?

从这时起,他俩的观念就不在一个频道上了,可若想改变一个人的观念,只有用钱用资源把另一个人的地位提升上去,那个人的话,才是最容易被人接受的,但这显然不是现在的朋友能办得到的。

而这样的观念是如何形成的?我突然想到了周国平说过一句话:

“每个人都睁着眼睛,但不等于每个人都在看世界,许多人几乎不用自己的眼睛看,他们只听别人说,他们看到的世界永远是别人说的样子”。

朋友说:“我回归到体力一级了,后天开始上班。”

这话听得我迟疑了一下,三级退到一级,既要勇气又要心理承受能力。

他看到后笑着说:“我一开始就说了,想做什么,得活着才行。况且这也跟我顺不顺从那些观念没关系。到哪一步,需要做什么那就做什么,这里边没有那么非黑即白那么绝对的。”

我觉得这半年来他没少喝酒,四瓶将尽,而且每一口他都比我闷的深,但样子微醺脸色不变思维清晰口齿伶俐。

“其实一直以来,人都在执着于怎样更好的生存而已,因为这个星球上的生物为了生存,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干不出来的,也都消失在时间轴上了。”他接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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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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