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白头怕新甲，美人迟暮畏铜镜。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生老病死，这是不可更逆的自然法则，哪怕是人间绝色，抑或盖世英豪，亦不能外。

1997年，带领新中国走向新时代的总设计师小平同志，进入了他生命的最后一年，在301医院那些日子里，有很多时候都陷入昏睡状态。

哪怕是状态比较好的情况下，也无法清晰地视物、听音、交流等，让身边的亲人与工作人员心中都很不是滋味。

图|原301医院大门（资料图）

一次，小平同志清醒的时候，保健医生黄琳把电视给打开了，电视上当时播放的是，中央电视台刚刚拍摄完成并热播的纪录片，讲述的正是小平同志的光辉一生。

视力不佳的他，只是觉得电视上的人物有些熟悉，却无法辨认出那是自己，便询问黄琳：“那边，走过来的那个人，是谁啊？”

黄琳听后笑着回答：“那个人呀……那是您自己啊！”

黄琳正说着的时候，电视画面上的小平同志从远处走近，占据了屏幕的重要部分，画面自然变大且清晰了。

图|小平同志（旧照）

“您看清楚了吧？”

小平同志终于看见了那是自己，却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黄琳看老人家状态还不错，就陪着他一块看电视，老人家听力也不好，黄琳就在老人家近处，跟着电视声调提高地讲着。

一集一集的，几天下来，老人家重温了那艰难却峥嵘的一生，偶尔也会精神恍惚，陷入回忆中，可却没有发表过什么感慨。

黄琳只是清晰地记得，每当播放到老人家的丰功伟绩时，他的脸上总会不自觉绽放出一点异色，就好像一个腼腆的小孩子做出了成绩，被老师或家长表扬时既高兴又有点害羞。

图|小平同志晚年（旧照）

这事不大，与老人家一生的坎坷磨难与丰功伟绩相比，似乎都不值一提，可笔者却为老人家历尽沧桑后，在生命最后还能如此淳朴可爱而深深感动。

本文，便带领大家走进一代伟人小平同志人生末尾的那段时光，看看面对人生这最大的无可奈何时，老人家是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的，从此间收获了些什么，又留给我们了些什么？

1990年3月，小平同志辞去了在党政军中的各项重要职务，带头奉行干部退休制，让干部队伍实现年轻化。

然而，当时改革开放遇到了一些问题，新的一代领导班子一时间难以解决，小平同志还是得屡屡出面，来做一些拨开云雾见青天的事情，为后辈们再护航一段。

图|小平同志南巡赏花（旧照）

影响深远的“南方谈话”，便是这一时期所发生的，正是得益于老人家的定鼎之见，组织内部不同的声音逐渐被统一，改革开放得以继续坚定推行下去，并很快大见成效。

到了1993年，待一切都步入正轨，小平同志便很快从公众的视线中消失了。

这时，老人家已经即将迈入九十高龄了，因为长期锻炼、生活规律且生性豁达的缘故，老人家的身体那是倍棒。

除过耳朵有点背，其他方面没有一点问题，安稳地享受着晚年生活。

远离了权力中心的小平同志，很是喜欢当下这种平淡而又安宁的日子，每天有规律地吃饭、散步、看书，从容且泰然，这一点是古今许多大人物所无法做到的。

图|小平同志（旧照）

周总理这样严谨平和的一个人，在晚年谈及小平同志时，说在“举重若轻”这方面，自己比其不如。

这里面固然有谦虚的成分，也有两人治政理念的不同，周总理是事必躬亲的那种领导风格，而小平同志却是那种提纲挈领式的领导风格。

1977年，小平同志正式站到新时代的风口浪尖上，拨乱反正、改革开放、收复港澳、百万裁军……

这哪一个不是惊世大手笔，其中所牵扯的种种，一点也不比周总理当年所经历的那些事小与少，可小平同志却始终很是从容。

图|周总理与小平同志（旧照）

之所以能是如此，就在乎小平同志敢于放权，而且眼光极其独到，曾有一位同时代的老同志曾为此佩服不已，这样说到：“哎呀，有些事小平同志就真能放得下手，就真敢放手不管，交给别人管。”

当权时能如此不恋权，只一心要把好航向，当中国这只船已经能够平稳向前的时候，而新一代的船长与船员都已成长了起来，小平同志在交好班并护卫一程后，自然就彻底放手了。

一来，小平同志只是希望中国能够好好地向前发展，至于自己的个人利益，那是从来都不多加考虑的，否则以他老人家的政治智慧，也不会有那众多的起起落落了。

二来，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小平同志觉得自己的历史使命已经完成，而这时他已经垂垂老矣了，也该好好过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图|邓小平同志（旧照）

而这对于新一代领导班子也是好事，以免他们放不开手脚，从而耽误了一些国家大事的进程。

小平同志晚年这般的低调，不禁让境外媒体有诸多猜度，其中涉及最多的，就是老人家年岁大了身体状况不好了，一年都能传出数十次他老人家“病危”的消息。

实际上，那时候的小平同志，住在北京一所四合院中，日子过得安详又惬意，身体也是不错的。

每天，他都如那许多年一样，醒来后去洗漱，再去餐桌边吃早餐，如平常人家一般，就是牛奶、面包、包子、粥等，配合着每天轮换着来。

图|小平同志在办公（旧照）

随后，就进入书房，而秘书早已把放大镜、眼镜、手表等，小平同志惯用的东西放好，老人家会看每天的报纸，翻翻地图，而最爱的就是古典浪漫小说，比如《红楼梦》和《聊斋》。

可能有读者会奇怪，看报纸和小说也就罢了，为何要每天翻地图呢？

这应该是老一辈革命家几十年形成的习惯，当年打仗处处要看地图，治理国家与了解世界形势等，更是不能离开地图。

不大的一张图纸在眼前，就仿佛是一个省、一个国家乃至整个世界在眼前，而他们将用自己的智慧，来实现心中的莫大憧憬。

图|小平同志正在看书（旧照）

除过这些比较安静的事情外，小平同志也是个喜欢热闹与体育运动的人，他喜欢找人一起打桥牌，偶尔去游泳馆游泳，或看足球比赛。

但因为年岁比较大了，身体尽管不错，却也不如以往那般灵活了，更多的还是每日散步。

而这也是保健护士提出的要求，老人家每天10点时，在护士的提醒下，就会出门去悠然散步好一段时间。

如果是雨天，或者其他天气不好的时候，就让他在家活动活动，老人家经常会选择打太极，在这方面他的造诣颇为不俗，还专门曾题过这样四个字——“太极拳好”！

图|小平同志打台球（旧照）

然而，到了1996年末的时候，一切都出现了重大变化。

那是12月的一个早上，小平同志一觉醒来，突然咳嗽不止、呼吸不畅，连吃东西都没法咽下去，至于读书看报与外出散步，更是无法做到。

要知道在这之前，小平同志近十年都没有过一次感冒，这是得益于革命年代锻炼出的坚强体魄，以及开朗豁达的生活态度。

1992夏天，时年88岁的他，还下去北戴河游泳呢，哪怕到了90岁后，却仍旧能够独立生活与锻炼，没有一点不能自理的迹象。

图|小平同志在北戴河游泳（旧照）

大伙都觉得他能活到百岁高寿呢，曹操诗歌的“老当益壮”四个字，用在老人家的身上那是再贴切不过的。

可随着那个冬日早上的意外，情况突然发生了巨变，经过保健医生检查，小平同志情况已经非常严重，靠他们完全无法应付。

相关人员立即与中央保健工作小组取得联系，以最快的速度把老人家送到了301医院（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

从小平同志住的四合院，到301医院，不过10多公里的路程，开车不堵的话只要十多分钟，大伙都在想着，要不了多久小平同志就回来了。

图|小平同志（旧照）

可是，他们却一直都没有如愿，只因为这短短的10多公里，老人家在踏上后，便再也没有回返。

经过专家组的会诊，情况颇为严重，需要住院妥善治疗。

当时，平常老年人容易患上的心脏病、肺炎、呼吸道疾病、癌症、糖尿病等，小平同志却都没有，而他所患上的是“帕尔森综合症”。

帕金森综合征，是一种神经系统上的病症，日常表现为精神行为异常、身体颤栗、记忆力下降、无法集中注意力等，是人类医学一直所无法攻克的难题之一。

只能作一些辅助性的治疗，把病情维持住。

图|小平同志正在看报（旧照）

小平同志的病情很严重，在住院时便已经是晚期了，加上他年纪确实比较大了，一些比较冒险的治疗方式根本承受不了，只能进行保守式治疗。

很快病情就恶化得更为严重，行动能力大大受限，脑子也受到了很大影响，很多时候都处于昏迷状态，清醒时与人沟通也有障碍。

文初所述的那段，小平同志不识电视中的人是自己的温馨故事，便是在此之间所发生的。

可见哪怕是被病魔所苦苦折磨着，老人家的心态还是很好，能够保持一种纯粹的童真，宛若一个小孩般，这是很不寻常的一件事。

图|小平同志与家人吃饭（旧照）

其实，这是老人家不愿大伙为自己太过担心，把痛苦都自己忍受着，静静地等待最后一刻的到来，那种平静无波的姿态，压根不让人觉得他是一个被病魔苦苦纠缠的老人。

后来，哪怕是清醒的时候，老人家也几乎不说话了，大抵是意识到病入膏肓了，而他所操心的一切都已经彻底步入了正轨，不必要再说什么了。

至于外界对他的评价，那更是无所谓的事情，他自问无愧于国家、党和人民。

黄琳是老人家晚年的保健医生，晚年自然一直照料着，对于他的所思所想大概明白一些，想着他大概已经准备好去见马克思了，便询问老人家还有什么未了之愿，有什么话要交代？

图|小平同志与谷牧（旧照）

小平同志听后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该说的都说过了。”

除此之外，就是沉默，沉默到心脏停止了跳动，没人知晓老人家那段时候，清醒时在想什么，或许是那些过往的人和事，或许是中国未来的前途与命运。

除夕很快就到了，那天是1997年2月6日，距离老人家离开人世，仅仅只有13天了。

那天，警卫们在这辞新迎旧之际，专门撰写并贴上了这样一副对联：“同吃同住同欢乐同在一个空间，爱国爱家爱事业共为一个心愿。”

横批是：“一切为了首长”。

图|小平同志夫妇与中南海警卫合影（旧照）

这不仅是警卫们的心声，更是小平同志身边所有人的心声，是国家和人民所向往的。

当新年来到的那一刻，华夏大地处处鞭炮声响，焰火照亮了四方，人们阖家团圆欢度春节，可小平同志身边的那些人，却心中都沉甸甸的，根本喜庆不起来。

当时小平同志的病情尚比较平稳，主治医生就安排厨房做了几个小菜，煮了一些饺子，与值班人员、医护人员一起，在医院休息室里吃了顿简单的年夜饭。

往常的年夜饭桌上，大家都与家人絮叨着一年中的种种，述说着新一代的愿望与打算，可在这顿特殊的年夜饭上，大家心思沉重都没有说什么。

图|小平同志晚年合影（旧照）

倒是最后不约而同的真心而语：“祝小平同志早日康复！”

这是他们的心愿，也是国家和人民的心愿，可所有人都知晓，这大概也只能是心愿了，小平同志怕是已然挺不了多久了。

次日便是大年初一，距离小平同志离世还有12天，他在病床上静静地躺着，大多数时候都昏迷不醒。

在这个特殊的跨年之夜中，小平同志身边的工作人员，以及负责老人家的医护人员，大家都没能回家与亲人团聚，轮班守候着老人家，哪怕是休息下来，也不敢放松下精神。

图|小平同志与夫人卓琳合影（旧照）

而小平同志的家人，自然更是如此，就守候在他病房隔壁医院特别整理出的休息室内，脸色沉重的很少说话，每个人都已经在做好了最快的准备。

大年初一，老人家的警卫秘书张宝忠少将，请所有人一块欢度春节。

张宝忠本想道一句再平常不过的“新年快乐”，可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最终出口的是这样一句：“希望咱们医务界能在新的一年里创造奇迹。”

大家端起酒杯、夹起菜肴的时候，都没有一点喜庆，气氛很是压抑，有不少同志还低声哽咽着，大伙都希望能在新的一年里创造奇迹，可这种希望是特别渺茫的。

图|小平同志与张宝忠合影（旧照）

尽管大伙尽心竭力地努力着，可老人家的身体状况还是不断恶化。

长久陷入昏迷的他，肺部出现了严重感染，呼吸功能也逐渐衰竭，哪怕使用着最先进的呼吸机，可他的生机还是止不住地在流逝。

就这样，大伙与小平同志再坚持了12天后，在1997年2月19日21时零8分，又一颗伟大的心脏停止了跳动，所有人齐齐垂泪，很难接受这一残酷的事实。

在那12天中，老人家的病情多有变化，几次濒临死亡，可都被医护人员给抢救了过来。

图|小平同志与家人合影（旧照）

可到19日下午时，他的状况愈发不好，专家组成员齐集，耗尽了所有法子，也还是没能再创造奇迹。

中央领导、小平同志的夫人卓琳和其他家人、工作人员们，当时都对着病房望眼欲穿，可一腔期盼到最后，还是尽皆成空，尽管已经做好了最快的准备。

在听到那个最坏的消息后，所有人都情绪崩溃了，医院中顿时哭啕声一片......

再痛苦，再不能接受，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而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办好小平同志的后事。

图|小平同志逝世（旧照）

这不仅是给亡故者一个归宿，也是给所有关心他的人一个抚慰。

四天以前，也就是2月15日，中央收到了卓琳同志的来信，信中将小平同志的一应嘱托明了：在自己死去后，遗体解剖后用作医学，其余火化后骨灰不保留撒入大海，不设灵堂，不搞遗体送别。

这其实是小平同志很早以前就想好的，专门嘱咐给了夫人，在他生命最后的时刻汇报给中央，希望中央能够遵照而行。

这样的遗嘱，与周总理、毛主席等前辈差不离，都是希望能够从简从轻而办，不要过多的麻烦组织，尽显他们朴素无华的价值观，他们的一生志在为人民奉献而非追求功名利禄。

图|邓小平同志追悼大会（旧照）

翌日凌晨，这一消息通过众多渠道，传递到国内外，一时间世界为之震动，而中国大地则是处处有哭声。

对于那个时代的人们，小平同志简直改写了他们的命运，是他们心中一个永恒的存在。

令人惋惜的是，小平同志心心念念促成了香港的回归，可他却在香港回归前夕离开了人世，没能亲眼目睹那一刻。

不过，人们只要提到“香港回归”，就永远也不会忘记他为之而做出的贡献，至于“改革开放”这更为宏伟的蓝图，就更加会被人们铭记，只因为这是改变了“国运”的重大举措。

图|香港交接仪式（旧照）

对于小平同志留下的遗嘱，中央领导经过考虑后，最终是同意了三条，即遗体解剖后用作医学研究，骨灰撒往大海，不专设灵堂。

至于不搞遗体告别这一条，则只是遵照执行了一半，在尊重老人家意愿的同时，兼顾到同志们的感情需要，决定不搞大范围的遗体告别，只小范围举办，以中央常委中的同志为主。

小平同志走得很彻底，一如周总理那般，没给后人留下什么纪念物，甚至于有些苛刻了，连生前衣物都烧掉了，似乎就是想带着一切去尘归尘土归土。

当时，工作人员发现他的一件内衣，上面竟然有不少补丁，就像周总理当年那般，简朴得让人心疼，如果将这衣服留下来，对于后人来说，能让我们更加体悟到先辈们的不易。

图|毛主席与小平同志（旧照）

可小平同志却没有如此，或许是他希望这种苦哈哈的日子，后来者们就不要再体尝了，一定要一代更比一代好，否则他生前那般的苦心孤诣、呕心沥血不就白费了？

当然，消失的只是小平同志的躯壳，而他精神层面的那些东西将永世留存，他与毛主席的思想，被一代代中共党员学习并继承，指导着中国继续向前。

而作为普通人的我们，只听那些令人心情激荡的故事，便已经能收获到很多很多了。

1976年初，周总理去世后本想安静而去，可民众们却自发来到十里长街之上，只为送“人民的好总理”最后一程。

图|人民群众悼念小平同志（旧照）

而今，历史再度重演，无数民众自发来送小平同志，“再道一声，小平您好”当这标语打出后，无数人为之泪眼婆婆。

当时，有一位远在太行山的82岁老人，不远千里赶来北京，只为送小平同志一程，他手捧小平同志的遗像，抹泪说到：

“毛主席让我们站起来，小平同志使我们富起来，都功比天高。”

没有什么比老百姓的一声真心认可，更能够缅慰小平同志了，而这似乎最为平常，可却让人最为动容。

图|小平同志（旧照）

人民群众的称颂不是因为当权者权势有多大、多有钱，而是他们为了老百姓的利益，实实在在奋斗了一生，老百姓切实体会到了因而真诚发出回馈，大概是人世间最难得的一件回报吧！

如今，小平同志已经故去了25个年头，而我们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与信任，中国真正的富强了起来，老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而这种势头还会持续下去……

-完-

参考资料

余 玮：《在邓小平逝世的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