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一农民收养女婴23年，2016年被告上法庭：同意解除父女关系

2016年5月，四川的某法庭上，法官一锤定音：“我宣布，被告和原告之间抚养关系不成立！即日起，原告可以和被告解除养父女关系。”

法官一审宣判后，一个光棍男人坐在被告席上掩面痛哭。

“我养了她23年啊！整整23年啊！”豆大的泪珠从那双手中流淌而出，那双皲裂的手干过了无数的农活，这只是为了养那个坐在原告席上的养女；那满头花白的头发，这只是为了养那个坐在原告席上的养女；那佝偻的身躯在偌大的法庭显得越发单薄，这只是为了养那个坐在原告席上的养女。

养女听到养父的哭泣，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反而听到法官的宣判结果时，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似乎为自己终于摆脱了养父而高兴。

23年的养育之情，为何养女丝毫不顾及养父的感受，坚持将他告上法庭？究竟这个男人当年做了些什么，才会导致如今这样悲惨的局面？法庭为何不顾男子23年的养育之恩，坚持要解除他们的关系呢？

事情还要从1993年说起。

方崇财是四川省广安市的一个农民，他和一般农民不一样的是：他智力上有问题，在他8岁那年，没钱去医院及时治疗脑膜炎而留下的后遗症。虽然他智力不行，有时候神志不清，但他的本性很好，从不给人添麻烦。

方崇财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一时兴起去凑的热闹，竟成为了自己后半生辛苦的根源。

1993年，村子里来了个中年男子，怀中抱着个小女婴。他抱着女婴在村里到处游荡，逢人便问：“您能收养这个孩子吗？您愿意收养这个孩子吗？”问了很多人，都没有人愿意。

这个女婴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很明显在母胎里时就营养不足，不好养活，要是养不好，小小年纪就会夭折。这年头，谁家也没有多余的口粮来养一个女婴，要是是个男婴，还差不多，还会有人考虑，女婴的话，就算了。

眼见路上的行人都快问遍了，也没有一个人愿意收养这女婴。中年男子急了，一把眼泪地说：“要不是家里实在不行，谁会把自己的孩子拿出来送人啊。”

眼看孩子无人问津，男人似乎打定了主意：必须在村子里，把孩子送出去。

第二天，男子又抱着女婴开始在村里晃悠。一位路过的大娘开始和中年男子攀谈起来，听闻他家中有四个小孩，这第五个孩子，他实在是养不起了，才会考虑将她送人。

男人不断地长吁短叹：这世道，大人生活难，小孩生活更难啊。

谁知就在这时，方崇财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也不说话，就盯着男子怀里的女婴看，看着看着，还时不时地从嘴里冒出“嘿嘿嘿”地傻笑。

中年男子嘴上还在和大娘攀谈，但眼珠子早就盯向了方崇财，大娘看出了男子的意图，表示：你啊，还是别指望他能收养你闺女了。

男子还以为有什么事，便连忙追问为什么。

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原来方崇财小时候得过脑膜炎，智商有限，有时候脑子也不是很清楚，连自己都无法养活，现在三十多岁了，还靠他母亲养着。他脑子不好，家境一般，找了好几门亲事都吹了，谁也不愿意养一个“巨婴”。这样连自理能力都缺失的人，又如何能养活孩子呢？

尽管方崇财这样的条件，但男子还是不愿意放弃，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村里没有人流露过想收养孩子的意愿，他只能孤注一掷。

男子问方崇财：“你看这女娃娃乖不乖哦？”

“乖，很乖。”方崇财眼珠子都不转一下，就盯着女婴看。

男子直接将女婴送到方崇财怀里，哄着：女娃娃这么乖，你来抱一下嘛！方崇财小心翼翼地抱起女婴。

男子见状直接跑了？真的，跑了。

男子边跑边喊：“这女娃娃你就留着，等你老了，她给你养老送终！”

大娘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还有这样送孩子的吗？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大娘臭骂了一句。她回过头看着方崇财，方崇财什么也不知道，还继续抱着女婴。

大娘长叹一声：抱回去吧，这女娃，就归你了，你好好养着吧。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抱着女婴回到家的方崇财，毫无疑问遭到了家人的反对。

母亲看着眼前这个智力残缺却坚持要收养孩子的儿子，差点气晕过去，臭骂了他一顿：你连自己都养不活，还要养个女娃！

就连方崇财的哥哥方崇前也不支持他，弟弟心地善良是好，可是自己家的家境也很差，一家三口日子过得本来就紧巴巴的，现在再添一个，自己往后想要结婚、母亲往后想要养老，弟弟往后的生活都得用钱，这些钱从哪里来？大风刮来吗？

家中的气氛变得越发凝重，正当一家三口都先后陷入沉默时，一个人的到来，打破了这样的僵局，也让方崇财的愿望得以实现。

村长来到了方家，看到如此剑拔弩张的一幕，说：

“一家人，何必这样，大妈，您也不用急，你们一起把这个女娃娃养大，等方崇财老了，就有人照顾他了，也就不用你们操心了。”

哥哥方崇前和母亲想了想，觉得村长说得在理，又看到眼前始终不肯退让一步的方崇财，只好答应了。

但母亲表示：我们是不会出钱给你养孩子的，你要想养她，得自己学会赚钱。自己出钱，我只负责给你带人。

没想到这一举动，歪打正着。反而锻炼了方崇财的工作和自理能力。

看着女婴的小脸蛋，方崇财给她起了个名字：“小芳”。方崇财常常抱着小芳说：“我的女儿小芳，一定会是村子里最漂亮的闺女！”

任凭方崇财一家人怎么想，都不会想到，这个闺女将来会如此对待自己的养父。

在方崇财努力赚钱下，在方崇财母亲的悉心照料下，小芳的状况一天比一天好。原先瘦弱的脸蛋也变得圆滚滚了，原先有气无力的哭声也变得可以喊出爸爸、奶奶了，原先瘦小的胳膊也变得结实了。

小芳一天天长大，很快就到了可以入学接受教育的年龄了。但是没有户口，是不能到学校读书的。为了能让小芳上学，方崇财到处托人给小芳上户口，奈何两人没有正式在相关部门登记过，只是在户口本上有个简单的收养记录。

那时候，全国还没有普及义务教育，小芳要上学，就必须得交学杂费和书本费，这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为了能让养女上学，方崇财咬咬牙，凑出了一笔钱，将小芳送到了学校。

对于小芳上学这事，家里人都不同意，都劝方崇财：女孩子不用读太多书，认得几个字就行啦，上学的花销实在是太大了。

方崇财一个人供小芳上学，怕是难于上青天。但他却不在乎，表示：小芳想上学，我就供她上学。只要我还能做一天，就不会让她辍学，一定会送她去学校。

在上学期间，方崇财从不苛求小芳取得什么好成绩，他只希望小芳能够在学校交到朋友，学到知识就可以了。每天吃饭时，在饭桌上听小芳分享在学校的事，是方崇财一天最开心的时刻。

原本快乐的时光，可以一直过下去，奈何有一天，小芳的亲生父母找上了门来，想要认回小芳，却被方崇财的哥哥和母亲拒绝了。

我们好不容易把孩子养活、养大，还送她去读书。你们现在找上门来，随口一句“现在条件好了，就想把孩子认领回去，那我们养这个孩子图什么，图她刚出生时那么瘦小，图她是个女娃子，图她需要钱、需要穿、需要上学？”

为了养女的幸福，最终还是方崇财劝退了母亲和哥哥，小芳才顺利地回到亲生父母身边。

后来，有人问，孩子养了这么大，为何让亲生父母领回去？方崇财表示多一份爱，对孩子更好，孩子以后要知道自己的身世，可能也会去找亲生父母，与其等到那个时候，还不如现在就让她回去。

说来也好笑，既然认回了孩子，为什么不把孩子带回去抚养？若是以“不忍心将小芳和方崇财分开”为由，那这么多年，为何不曾给方家一点经济补偿，为何不曾出钱负担小芳的学费，反而任由方崇财为小芳每学期的学费而奔波？为何任凭小芳辍学外出打工？

小芳初中都没读完，便向养父提出要外出打工。

方崇财想着女孩子出去见点世面也好，也没要求她每月必须得赚多少钱，只是嘱咐：你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就回家，我养得起你！

女儿走的那一天，方崇财站在村口，望着女儿越走越远的身影，他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刚开始，方崇财还能收到小芳寄来的钱；随着时间的推移，方崇财得到的钱越来越少，他开始担心起来：小芳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困难？

奈何方崇财自己不会用电话，也没有电话，也不知道小芳是不是有电话，电话号码是多少。想和小芳联系，也是上天无门啊！

终于在2009年的一天，小芳回来了！方崇财知道消息后，连忙赶回屋里，却没有迎来想象中的拥抱、热泪盈眶的画面。

只见小芳和一个男子坐在屋内，看到养父方崇财回来，小芳站起来说：“爸爸，你来了。这是我男友，我马上要和他结婚了。”听到这话，方崇财很高兴，小芳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父亲也是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方崇财只顾高兴了，其他的没多想，但哥哥方崇前趁机提了新的条件：小芳结婚后，必须赡养方崇财，只有小芳将方崇财赡养到六十岁，才能领走方崇财的养老金。

毕竟，当初他们同意方崇财收养小芳的原因，就是希望她长大后能够赡养方崇财。如今，小芳却要远嫁，违背了她之前的“不会远嫁，会就近结婚，方便照顾爸爸”的诺言。

对于这个条件，小芳和男友也接受了，还表示可以把方崇财接到家中来住。

养女能说出这样的话，方崇财很高兴，哥哥方崇前也感到很意外：想不到他们居然这么爽快地答应了。

没想到，这只是噩梦的开始。到了养女家后，刚开始，不管是丈夫还是婆婆对方崇财都很好，但后来，随着孙子、孙女的出生，丈夫和婆婆不知为什么开始嫌弃方崇财了。

小芳夹在中间，也很难受，有时候会忍不住地向养父埋怨两句，而方崇财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只能局促地站在原地。

后来，双方矛盾越发激烈，小芳最终做出选择：哄养父拿出养老金，然后送养父回家，就说自己以后会定期来看他，并给他带来钱。

小芳虽然是这样说的，但她没有做到。前后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她不仅没有赡养方崇财，连说好的赡养费也没出。

更过分的是，2016年，为了彻底摆脱养父，小芳一纸状书将养父告上法庭，要求解除二人的养父女关系。

法院认为，方崇财当年只是给小芳上了户口，其收养行为不符合国家法律的规定，我国有关收养的法律曾经明确规定：“患有医学上无法治愈的疾病的人，不应当收养子女”“收养和被收养人员的年龄差距必须大于四十周岁”（无配偶的男性收养女性）。

而方崇财是个老光棍，他和养女只有三十一岁的年龄差距，也就是说在领养条件上，年龄差距不够，而且方崇财智力有缺陷，有时候都神志不清楚，根本不具备领养条件。

面对这样的情况，法庭最终支持了养女的诉求，宣判：

“被告和原告之间抚养关系不成立！即日起，原告可以和被告解除养父女关系。”

输了官司的方崇财坐在被告席上掩面痛哭，养了23年的孩子，为了摆脱养父，就把养父告上法庭；法院依据法律无情地解除了他们之间的领养关系。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好在方崇前的儿子（方崇财的侄子）帮了他一把，提出上诉：要求小芳归还这二十多年的抚养费。法院最终给出了公正的评判：小芳需立刻支付相关费用！不得拖延！

可这，早就不是方崇财想要的了。

善良而单纯的方崇财，只想要当年那个乖巧的女儿，那个他吃苦吃累也要供上学的女儿，那个每天会在饭桌前分享学校发生的事的女儿。

怎能料到，人心变化如此之快。

我们常说“父母兄弟姐妹之情，血浓于水”。即使小芳不是方崇财的亲生女儿，但方崇财对小芳一点也不比其他人差。

这么多年来，方崇财给了自己能给的全部，称之为呕心沥血也不为过，到了养女婿家中，也不曾轻易花过别人家的一分钱，还凭借自己的能力，捡废品凑钱给小孙子买玩具，却遭到了别人的嫌弃。

本以为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情，至少会让小芳懂得感恩，让方崇财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会被养女告上法庭，要和自己永久断交父女关系。

我们无法探知小芳内心真实的想法，是她无法承受夫家的压力，不想继续夹杂在养父和丈夫之间，还是她赡养养父只是为了得到那三万元养老金，钱一到手，就迫不及待甩开养父这个累赘。

我们敬重善良，却从来没想过自己养的究竟是会反哺的乌鸦，还是冷血无情的蛇。这世界上懂得知恩报恩的人不在少数，但那些忘恩负义的人也依旧存在。

小芳被自己亲生父母遗弃，是方崇财不顾母亲的反对，执意收养；也是方崇财不分日夜地辛苦劳作，才让小芳有学可上。

在这23年里，方崇财对待养女小芳可谓是掏心掏肺，是发自肺腑地疼爱自己的养女。可怜方崇财老人的善良，付出了整整23年，换来的却是被告上法庭。

看着小芳长大的村民们，得知此事后都非常气愤，方崇前更是大骂：这简直是白眼狼，白养了23年呀，狼都做不出这样的事……

不知小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是否扪心自问过：你这么做对得起养育自己二十多年的父亲吗？

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方崇财和小芳虽然没有履行正规的收养手续，但实际上却尽到了抚养的责任，而小芳理应履行赡养方崇财的义务，毕竟养育之恩大于天。

对于方崇财这位善良的老人，社会应该给予同情和支持，他当时收养的目的是对的，而对于不孝顺的小芳，终究是要受到良心的谴责的，对于法院来说，首先是法理大于情理，在不具备收养条件的情况下，收养一个女弃婴，法理是不予支持的，法院也无奈地守住了法律的底线。

此案件告诫人们，在收养（领养）孩子时，一定要符合领养条件，夫妻双方共同领养的，夫妻双方都要年满30周岁；无配偶男性收养女性的，双方年龄差距要在40周岁以上。当然，此案还存在收养方收养能力方面的问题。

参考文献：

北京青年报：“养女告养父”，当释法解惑

澎湃新闻：养了23年的“女儿”婚后欲解除与智障养父关系，获法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