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目，没有父亲的父亲节，我的父亲不等我说爱

对于我的父亲，我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又爱又恨。

1

爱是天性，也是本能，他给了我生命，抚育我成长，看到他内心就有莫名的亲近感，埋在血缘里的东西，谁也割舍不掉。

恨的是他说话很难听，脾气也特别暴躁。

我至今仍然记得一个场景，在农村老家的枣树下，有一个石板做成的桌子，平日里我们的晚饭就在这里吃。

这一天，晚饭照例又是稀饭、馒头和小菜。上世纪90年代的北方农村，这也是人们最普遍的晚饭配置。

由于当时的馒头都是蒸一次，要上吃好几天，再加上是夏天，失去水分和弹性的馒头变得又硬又难嚼，虽然每次吃饭前，会在锅中热一下，但还是难以下咽，我就不想吃。

可是奶奶担心我吃不饱，一个劲的劝我吃，我就一个劲的拒绝。

也许是父亲当天心情不好，也许是当天的农活繁重有些疲累，不由分说，抄起手里吃了半拉的馒头就朝我砸了过来，猝不及防的我只觉得胸口猛的一疼，手里的碗差点也掉落在地。

接着又是一顿怒吼，让我不吃就滚。

含着眼泪，听着奶奶和妈妈对父亲的责怪，我拼命地嚼起了馒头。

2

还有一次，是在外求学期间，周末回到老家看望父母。

由于我的母亲平时很少做饭，所以做饭的水平一直不太好，只要父亲有空，都是他亲自做。

本来那天晚上有点饿，看着好久没吃的家乡面条，就不由自主地多盛了一筷子。当时我还特意看了下，锅里剩下的面条还挺多，应该够父亲和母亲吃。

就在我刚准备开动时，忽然听见父亲在楼下向母亲抱怨，说自己的饭不够吃，说我和母亲都自私的狠，只顾自己，不管他。

我不敢吃了，赶紧找个借口走到他们身边，说盛的有点多，想分给父亲一些。

谁知道，父亲脸色都变了，又发了一通脾气，大声说着“我不要，吃不完了想起我了，早干什么去了？”

大家知道那种“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感觉吗？当时我都快崩溃了，没想到还不到50岁的他，就跟个孩子一样爱置气，搞的我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心情差到了极点。

3

直到后来，父亲因心脏病发作住进了医院，我跟他的主治医师沟通时，才知道有些事情真不能怪他。

“面条事件”发生时，父亲已经患心脏病5年多，当时我和姐姐都在上大学，家里经济负担很重，生病后的他又干不了重活，甚至上个小陡坡都要歇上几歇，农活都落在母亲身上，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有些难受的。

好在上天很公平，父亲的脑子很好用，待人处事也相当有方法，于是每年临近春节的一个多月，他总会到附近的村镇上去卖对联和年画，生意还不错。

这个活虽然不是很累，但是寒风凛冽，毕业后在外打工的我，攒钱给他买了个三轮摩托，他却连个防风的棚子都不舍得搭，每年春节回去时，都会看到他的脸冻的伤痕累累。说他也不听，只好给他多买几件保暖内衣。

直到有一天，他正在卖对联时，忽然一头栽倒了地上，被街坊邻居连夜送到了县城的医院。

父亲从ICU出来后，主治医师找我谈话，说已经错过了植入支架的最好时机，心肺基本已经肿大的变形了，他们这里没有什么好的方法，病人可能也就1-2年的时间，也建议我们到其他大医院看看，有没有希望。

说实话，这个结果我和姐姐都难以接受。

我刚毕业几年，自己在外一个人打拼，完全没存下什么钱，姐姐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所以，虽然我俩商量了好久，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期间我问医生，说爱发脾气会不会影响心脏？

医生说，其实这是相辅相成的，因为爱发脾气，所以心脏的压力会比较大。可是，心脏不好的病人呢，自己每天也非常难受，脾气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作为家属，要多忍耐，多开导，最好不要让他们生气。

这时，我才知道父亲生病后，动不动就是一通无名火的原因了，每天陪伴在他身边的母亲更不容易，经常被教训的一声都不敢吭。

4

虽然我们努力了好久，但7年前，父亲还是离开了。

这是我心中永远的疼，轻易不愿触碰，父子间的情感就是这样纠结。

他刚生病时，都瞒着我。

当时我高二，暑假回家他说你差点就没有父亲了，我问起来，他才说了当时的险境，要不是当地的医生医术不错，他当时就危险了。

后来听说，知道真相的亲戚建议他当时去做支架，可那时一个支架就要5-6万，他拿不出也舍不得，一直在吃药维持生命。

他有一次生病忽然眼黑，骑着三轮车带着母亲冲进了公路边的深沟，幸亏有几棵灌木丛挡住，连轻伤都没有，后来云淡风轻地说起来，吓得我冷汗直冒。

如今，我也做了父亲，才渐渐地明白了他的苦心，不愿意给孩子压力，自己生吞了很多苦楚。在孩子面前，有时候也会展露出一点小小的真性情，可当时的我，却没能明白。

我的父亲，何尝不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

爱你，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