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枪》：熊阔海到底筹了多少钱？

有朋友在我评论区留言：《借枪》莫不如改成《借钱》，因为在全剧中，主角熊阔海很多时间都是在绞尽脑汁地筹钱。

那么，作为敌我双方斗智斗勇的谍战剧，分明是血雨腥风的你死我活，怎么就成了与钱扯不清的纠葛呢？我想，这应该是个相当有趣的话题。

洋行倒闭，法国老板跑路，拖欠的工资成了泡影。身为洋行职员的熊阔海得到消息赶到洋行，值钱东西都已被别人搬走，他只拿到一个鸡毛掸子。

不仅如此，由于欠别人的钱无法偿还，被债主把他身上的西服硬生生扒走，害得他穿着坎肩，拿着个鸡毛禅子回了家。

回到家里，媳妇周书真问他：

你这灰头土脸的，是没发薪啊还是让人打劫啦？

怎么可能呢，我们老板说最近资金周转不开，缓几天。这乱世的都不容易，缓缓就缓缓。

那咱仨这肚子可怎么缓啊？

跟你说呀，我背着洋行在外边跟人做了笔买卖，这要是做成了，以前当出去那些家具，咱高价都给它赎回来。

你这穿的什么呀，洋服呢？

洋行的老单借走了。

他借你衣服干什么呀？

他跟人谈点生意，洋人，穿着大褂不合适。借我洋服去，过两天就还。

家里这一关算暂时掩饰过去了，可大事又紧接着上演。

日本宪兵司令部参谋龟井有反战情绪，只要给钱，愿意出卖重要情报。可他二百块钱的要价无疑是天文数字。当时熊阔海兜里只有七分钱，连女儿上学的一块钱学费都拿不出来，一下子就把他推入了绝境。

漏房偏遭连绵雨，联络点欠裴小姐两个月的房租，人家打上门来要债。

今儿我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不交钱的话，你就得走人。这房子我租给别人了，都排队等着呢。看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咱没必要麻烦到巡捕房去吧！

熊阔海只好推脱搪塞：

行，我给你房钱，但需要缓两天。5号，等我支了薪水就还你房钱。我这一个月五六十块钱薪水，还怕付不起你这十几块房钱。

真的假的？

那还有假呀，我在洋行做事，做贸易，猪鬃出口。猪鬃知道吧？

不就猪毛么。

对，猪脖子上的毛，做毛刷子特别好。

5号，还得六天呢，我等不了那么多天，就今天。

熊阔海叹口气说：

行，我一会就回洋行给你借钱，我付你房租，成了吧。

说话算话，咱都是文明人，有教养，为钱翻脸，可不值得呀！

暂时的麻烦虽然搪塞过去了，但也只能是眼前一时，更大的麻烦还在后头。

第一步，先解决孩子一块钱的学费问题。

我方行动组长于挺（代号铁锤）剌杀鬼子加藤，要借走他的手枪，在交接时熊阔海提出个条件。

铁锤同志，你日子比我好过多了，借我的枪，总得给我点彩头吧？

什么彩头，这是抗日杀敌，你要什么彩头！

我就要一块钱。

老熊，你这是敲诈，我要向上级反映你的情况。

就一块钱。

接过于挺的一块钱，熊阔海又问：

二百块钱经费的事，你向组织反映了么？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老是钱，你是为钱参加革命的吗？

回到家里，熊阔海把一块钱交到周书真手里：

孩子上学吧。

哪来的？你不会把那洋服，只当了一块钱吧？

我熊阔海能为了一块钱当衣服，至于吗？

你以为你干不了那么傻的事，这人要是走了麦城啊，苍天不助那三分力。你比关老爷还能耐？

这时，画外音响起：

看着安静的女儿，还有不知情的妻子，熊阔海感到十分内疚。以前无论日子过得好坏，他都能让家人高兴起来。可眼下，他确实有些力不从心了。

在以往的谍战剧中，我最厌烦的就是画外音，生怕观众不理解似的唠叨起来没完。可《借枪》里的画外音却直击人心，使人产生强烈的共鸣。

接下来，熊阔海还要继续寻找来钱的路。

联络点有一个保险柜，是牺牲的上级“剌刀”留下的。想到里面应该有机密，或许

能有钱，熊阔海想把他强行撬开，不料却惊动了房东裴小姐。

你干嘛呢你，你还让不让人睡觉啦？

这大白天睡觉，你是干什么的？

你管我是干什么的，你大白天敲敲打打，你想干什么呀？

裴小姐发现了保险柜：

这是你的保险箱？

对呀，实话跟你说吧，我这保险柜里，金条钻石钞票，要多少有多少。

还看不出来，你这么有钱。

等我把它打开，明天保证把房租付给你了。

明天就不是十二块了。

那是多少？

打开保险柜，你得给我十五块。

行，十五块。

十五块真没管你多要啊，明天要是打不开，我就不客气了。

结果，打开的保险柜里只有一张报纸。裴小姐继续逼债。

你可不能这么欺负我，我当个小房东不容易，你得赶紧把那房租还给我。

说着，拿出一张欠条让熊阔海签字。

不至于吧，裴小姐，才十五块钱。

是你逼我这么做的，你要是不签，我还真不敢让你进屋。

接过欠条，熊阔海念道：

兹欠裴艳玲小姐十五元法币，三日内还清，如违约日息三厘，每月一归本。

裴小姐，你放高利贷呀？

没想赚你的息，只想让你赶快还房租。

结果，签完字还不行，还得有担保人。正赶上在法租界巡捕房当巡捕的师弟安德森巡逻到此，只好让他当了保人。

那边，龟井的重要情报还等着要钱，如果拖延下去，夜长梦多，极易生变。无奈之下，熊阔海只好去正面接触杨小菊这个国民党军统特务。

据我最近的调查，天津的爱国青年，在令弟的奋勇精神感召下，纷纷从不同的地方奔向光明的重庆。他们慷慨悲歌，肯用青春换刀枪，剌杀倭寇不退缩。

杨先生，我不是为这事来的。

简单说吧，令弟为国捐躯之举，我已报上级嘉奖。

杨先生，你不是说罗成是延安的吗？

延安的我们也奖，抗战一家啊！重庆延安现在不是精诚合作吗！

杨先生，我来就是想问，真有奖金吗？

当然有。但是你也知道我那个小小的条件。为了抗战，熊先生，您得深明大义呀！

明，我明，我跟您说吧，他们——你这安全吗？

安全，绝对安全。

他们，确实都是民先市民党。

我需要名单。

熊阔海看到茶几上有一张报纸，便照着上面的名单写了出来。

杨先生，钱呢？

我先看名单，再给钱。

这名单你要是看了还值钱吗？

瞧你这话说的，我杨某可不是这种人。

好吧，您开个价。

三百，我要法币。

狮口啊！

这里边有我弟弟的命啊！

一百。

熊阔海起身就走。

杨小菊急忙追上去：

熊先生你不要着急，有话好好说。这样，折个中，二百。

二百五。

这不成骂人吗，二百二，就这么定了。

没等熊阔海答应，杨小菊接着说：

熊先生，按理说这奖金没得商量，重庆那边只给我五百块钱额度，而且是奖励三名志士。剩下的，我可是自掏腰包的。

我要现金啊，法币。

杨小菊拉开抽屉，从一堆钱里只拿出二百一：

能先生，这只有二百一了，真是不好意思。

杨先生，你也太会做生意啦！

这不是生意，熊先生，这是抗日救亡爱国护家之事，怎么能叫生意呢，

熊阔海接过钱，把名单递给杨小菊，转身就走。

接着，杨小菊马上向报务员口授给重庆的电报：

目前正当发展之际，现急需经费五千元，不，八千元，还是改成一万二，现急需经费一万两千元，激赏踊跃加入之青年。

熊阔海这边急忙找到我方内线季德平，把二百元交给他。

怎么弄来的？

别提了，我坑了人家。

坑，二百块钱，老熊，你怎么坑的？

不光彩的事，咱不提了。揣好了，明天能把情报拿来吧？

应该没问题。

老熊，你身上那十块钱能匀我点吗，实在没钱了。

明天吧，等我破开了给你五块。

经过调查，杨小菊发现苗头不对，他把熊阔海劫持到他的住处。

我说杨先生，我可是被枪顶着来的，你不能这样对待老朋友吧？

杨小菊把从熊阔海身上搜来的钱数了一下，只有四块五。

二百一十块呀，就剩这些了？

是，花的是快了点。

吃喝嫖赌你占哪个呀？

都占。

不像，吃喝挂相，嫖赌劳神，你还好嘛，熊先生。

杨小菊拿出一张纸，说：

看看这个，这是你给我的民先市民组的名单，一个是七十来岁的小脚老太太，一个去年已经死了，第三个是快九十岁的老头，烟枪端着都哆嗦，他能开枪搞暗杀吗？熊先生，这玩笑开得是不是有点大啦？

杨先生，他们是市民组的。

你这就没意思了。这名单上的人我挨个找过。我不生气，聪明人我历来佩服，我就想知道，你这个名单是从哪来的？

那天给你写名单的时候，旁边放了张报纸，重修天后宫香客的名单。钱我已经花了，你看着怎么办吧。

熊阔海，熊弼这个名字你用过吧，原黄浦武汉分校的学员，是不是你。

杨先生求您了，别给我扣这帽子了。找女人打麻将这我行，干革命真不行。

我第一眼看你就觉得眼熟，要不是你骗了我这二百块钱，我还真认不出你来。

是，熊某一时见财起意，该死。我骗你钱我还你。

这样，你只要承认你就是那个熊弼，这二百块钱我不要了。

你不要我当然高兴，可我真不是。你不会是想发展我吧？

行，你承不承认，杨某不强求，你们有人，我们有枪有组织有大笔的经费。不像你们，给组织卖命，身上只有两三块钱，让老婆孩子担惊受怕不说，你连肚子都填不饱。只要咱们合作，我相信，天津的抗日局面那会天翻地覆。好好想想吧。回头我跟你联系。

那我可以走了？

你有人我有钱，老同学好合作。

蒙您抬举，我呢，就是每天混个肚圆的，天下第四条好汉，熊阔海。

慢走。

刚刚熬过了杨小菊这一关，又有了新情况。于挺的砍头行动，又需要花钱。

我需要一个住所，安全的，临时用。行动完了就撤退。

经费呢？用房子只能租，没钱没办法呀！

于挺掏出十块钱。

熊阔海接过说：

以前“剌刀”的房子还能住，很安全，可前边的房租一直拖欠着没还，房东象盯贼一样地盯着我。

我已经尽力了。你让我再想想办法，组织又不是银行。

你这是逼着我再去做二皮脸呢！

见到熊阔海确实有难处，于挺突然说：

下面我宣布上级对你的嘉奖：

不倒翁的冀东日军布防图，情报及时准确，对冀东分区蓟县突袭战立了首功，歼日军二十九名，伪军百余名，缴枪百余支，子弹上万发，嘉奖！

可那情报，是我花二百块钱买的，还是骗来的钱。

阔海，你天天念着钱，这样是会出事的。

对于挺的态度，熊阔海也没有办法。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龟井又有一重要情报“赤本计划”要出卖，开价一千块法币。

为了这个重要情报，熊阔海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又去找杨小菊。

杨先生，有档急事需要用钱，我想来想去，身边有钱又急公好义的，就剩杨先生一个了。

你要多少啊？

不是要，是借。

直接说数。

一千五。

你真把我这当成银行了。

多了点，是吧？

这么多钱，你要它来干什么？

出了点事。

是你呢，还是你的组织啊，是人被抓了还是有重大行动啊，说出来，我兴许能帮上你。这样国共两党不就合作了么！

我就是一平头百姓，没什么组织也没什么行动。杨先生别再跟我开这种玩笑了。

熊先生，我可是拿出最大的诚意，跟你商讨合作战略，是你在拿我开玩笑。你这么不信任我，这钱我怎么借给你。

杨先生，你要这么说可就太没意思了，我问你借钱又不是白借，

别说借，给你都行，但是不能白给，说点我想听的，我才能给你。

好办啊，这我在行，单口对口八大棍，群口双簧太平歌词随你点着。

不是我跟你计较，是你太不真诚了，你为什么就不敢承认呢。

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行了，何必非得说出来。

你这意思是承认了。

扯这半天了，你到底借不借？

借，但不能白借，二百块钱我已经买过教训了。

这回就没打算跟你白借，我们家的房契，押你这跟你借钱。

哟嗬，房契都拿出来了，看来真是走头无路了，要不就是有重大行动。

到底借不借。

一千五贵了。

那你说个数。

一千。

一千三。

顶天了一千。

我就是去万成当了它，也比你这价高。你这开银行的是真会做买卖。

熊阔海拿回房契转身要走。杨小菊笑着说：

你别急呀，熊先生，我又没说不借给你。我对你有的是耐心。要不这样，你就透露一点，就一点。

再加两百。

成交。

拿钱吧。

一千一。

你还是个爷们儿吗？

是不是爷们儿你说了不算，你到万成那要能当来一千一，我白送你一千一。

一千一就一千一，赶紧拿钱。

好，几天还，利息怎么算？

七天还。

一千二。

我说杨小菊，这就是你整天挂在嘴边的朋友两个字。

是你先不把我当朋友的，熊先生，你这钱借得急呀，透露点，说不定你真不用借。我能把这笔钱送给你。我的老板出手非常大方。

没问题，可以透露给你，掉脑袋的事，跟黑道有关。你要想认识他们好办，金城银行的杨经理，这多大一票啊！

丑话我可说前头，七天不还，我可真卷你房子。

赶紧掏钱。

签字。

用一千元拿回情报，熊阔海立刻把它交给于挺。

明天二十七师团铃木联队从小站出发，进攻冀东根据地，这是作战计划和行动路线。

一千块钱换来的？

是啊。

这么多钱，哪来的？阔海，作为领导，我下属的钱从哪里来的，这很重要。

我当了自家的房契。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也买不起了。这情报很重要，明天就要行动，得马上送出去。

这就去。

记得向组织要一千块钱，房子是我老婆的，我要不把钱还上，就没法回家了。

还剩下一百块钱，为了提醒裴小姐被杨小菊欺骗误入歧途，熊阔海特意把裴小姐请到咖啡厅，还给了她的房钱。

第二天，熊阔海与于挺接头时又提到这件事。

老于，搞到经费了吗，我那一千块钱呢？

于挺默不作声。

那房子是我老婆的，我要拿不回房契去，我们家就会出大事。我老婆还不知道我做这个的。

钱，我的确是汇报了，可是真的解决不了。阔海，不行你就跟她说实话吧，她能不理解么。

我不能告诉她。跟鬼子干是咱们男人的事。老于，你别怪我老跟你提钱，在我心里工作永远是第一位的，可维持这个家也是为了工作呀！

好了好了，钱的事情我再想办法。今天有个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协助。

说吧。

还是砍头行动。本来么，日军要在大和公园举办一个午宴，我们是想派人混进去剌杀加藤。可是三叔意外牺牲了。日本人会对进入公园的人进行严格地盘查，所以我们只能在外面射击，而且是远距离的射击。

这就是你的新计划？

是的，我们只要安排一个狙击手，提前租下日清公寓顶层窗口正对公园的房间，就可以完成这次射杀任务。

射击点距午宴的地点有多远？

大概是四百五十米 。

四百多米，三八大盖有效的射程内。

于是，真正的借枪行动，就此拉开了序幕。

故事进行到这个阶段，熊阔海和钱的纠缠就告一段落了。接下来的剧情，便进入到了刀光剑影的谍战之中。

由此可见，《借枪》有别于其它谍战剧。主要角色并没有打入敌人内部，而是克服了极大困难和风险与敌人斗智斗勇，从另一侧面诠译了革命先辈地下工作的艰辛。

从这个角度上讲，《借枪》无疑是独树一帜，独辟蹊径，走出了一条谍战剧的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