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个定向样本的报告 由这名“专业”律师发布

吃饭睡觉打豆豆，上网发帖骂腾讯。这也就是今天的站位正确了。

“未成年人、孩子、无助的父母、痛心疾首”，熟悉的材料，熟悉的配方。

8月9日，北京青少年法律援助与研究中心发布了《未成年人沉迷手机网络游戏现象调研报告》。

不看开头，只看结尾，这份报告还是提出了一些可行的呼吁和建议，例如「提升游戏内容及品质」「根据年龄进行游戏分级」「网络游戏服务提供者应当承担相应责任」「注重家庭、学校、社会等多方协同治理」等。

但是，笔者一看这份报告的完整正文，所体现出的科学性、「专业性」，却让人不忍猝读。

既然被称为「调研报告」，就要恪守基本的统计学原则，数据尽量公平公开公正。游戏沉迷统计本来就是一项非常复杂的工程，它需要考量的元素非常多，包括：地域性的差异、家庭的差异等等。只有样本足够的充分，才能得到更为准确的结论。

没想到，这份「专业」报告调查呈现了「152份材料」，仅有152个定向「样本」。直白点说，是一批多方搜集的、长期深受困扰的问题家庭，及长期对游戏行业存在偏见的问题家长们。

明眼人一看便知，不用访谈，结果也可想而知。

而这份调研报告所期望代表发生的，却是有近6.67亿用户的游戏行业，以及有25338万0-14岁未成年的中国社会整体认知（根据2021年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公布的数据，14-18岁人口未公布具体数字）。

就算是一篇本科毕业论文，至少都会用问卷星问过非特定选取的、随机样本100个人吧？

更为吊诡的是，在这份报告中甚至还出现了很多「成年人」案例：在访谈当中，分别出现了19岁的大学生、一位26岁的已经毕业3年的大学生、还有一位已经28岁的成年人。

和这份报告相比，我们来看看专业的报告是怎样的：根据极光发布的《2021年Q2移动互联网——行业数据研究报告》显示，2021年第二季度，移动网民人均单日app使用时长为5.1小时，较上一季度下降0.2小时，相对去年同期下降0.9小时。其中，手机游戏时长仅占6%，也就是人均18分钟。

这个结论和《未成年人沉迷手机网络游戏现象调研报告》动辄人均十几个小时的数据，哪个是符合基本常识的，我想无需多言。

放下样本量不谈，再来看看样本的倾向性。

这152份材料，都来自主动联系该中心，并且明显受到孩子玩游戏困扰的家长。调研样本如此片面，是否真的支持我们从这份调研「全面、真实地了解」情况呢？

用「同一种样本」来得出所谓「沉迷手机网络游戏未成年人综合画像」，进而「严谨地」推导出未成年人沉迷网络游戏的问题严峻，未成年人沉迷网络游戏影响恶略……这份报告的逻辑，实在是感人。

再往下看，这份调研报告可以说犯了「以偏概全」「无关因果」「论证不严密」等多个问题。

调研报告整理了未成年人沉迷手机网络游戏的主要表现和危害后果，比如有「成绩下降、休学、辍学」「扭曲的亲子关系」「盲目追求电竞理想」「报复社会的行为倾向」「雪上加霜的家庭经济」等等。

不可否认，未成年人中目前的确存在这样的状况，但报告无视调研专业性，以极其夸大的结果，令人咋舌的词汇来制造「游戏恐慌」，意图「关闭游戏」，这样的目的真的让人不得不怀疑报道刊出机构的居心何在？

这份报告里还提到：「这些未成年人主要通过借用其他未成年人的游戏账号、使用成年人的身份证注册、在网上购买成年人游戏账号等方式规避游戏实名认证和防沉迷系统的限制。如山东的张爸爸在发现孩子用他的身份证注册游戏账号后，他和孩子说过不要用他的身份证号玩游戏，但是孩子的回答令他无言。孩子回应，我也可以自己去网上租身份证玩……」

对于孩子要去网上租身份证的行为，不仅没有教育孩子，不反思作为家长的管教不力，不去举报网上违法贩卖公民身份证信息，要怪强力执行实名认证和防沉迷系统的游戏搞得太有吸引力？游戏公司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友军。

此外，在查阅资料的时候也不难发现，这份报告的出品方——北京青少年法律援助与研究中心，在两个月前就曾就「《王者荣耀》侵害未成年人权益」一事，向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提起未成年人保护民事公益诉讼。

要知道，未成年人保护公益诉讼，应由《未成年人保护法》明确规定的主体——检察机关提起。一家将「法律援助」加在大名上的机构，还能不知道自己没有诉讼权利？到底是真心想为未成年人做点事，还是蹭热度，用户和互联网自然有自己的判断。

最后，我认为这篇调研报告，还少了一条关键的建议，那就是「各位家长需要考试才能上岗」。

报告的最开始，就提到了当下环境中家长的问题：「在繁忙的工作、生活之余，缺乏机会接受相关的家庭教育知识，没有人教他们在网络时代下应当如何与孩子进行有效沟通……」

但报告通篇却无视这个问题的存在，仿佛家长只要成为家长，就不需要学习了，所有因家庭原因导致的游戏沉迷悲剧，家长们都可以因为「繁忙的工作和生活」的轻轻地推卸自己的责任。

有记者当场提问该中心的创始人佟律师，“您此前发起的那个游戏公益诉讼有进度了么？”

“今天对案子的事，都不回应。”佟律师回答地说。

大道不通，诉之于野。正如游戏工委接受媒体专访所谈到的，也如游戏媒体所科普的，您说过的话，您所关心的事，游戏行业要么已经在做，要么正在做。

这个千亿产业姿态已经很低，如果您也想进来踩一脚，麻烦专业点，毕竟碰瓷也是一门技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