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云鹏可能是第一个,因为被人嘲笑“长得丑”上热搜的明星。
前几天,他在商场里,一位路人拉着孩子和他合照。
合影完后,两人进了同一个电梯。
路人光顾着低头玩手机,没看到他也进了电梯,一边把刚拍的照片发给朋友,一边语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看小岳岳太丑了……”
可作为普通人,哪有那么容易做到平心静气地接受一切嘲讽调侃。
那句轻描淡写的“笑了笑”背后,谁也不知道他独自忍下了多
其实,这不是第一次,岳云鹏因为外貌被羞辱。
成名前,他在餐馆打工时暗恋一个女服务员。
“我知道自己长得丑,我知道自己文化水平不高,我知道自己给不了她太多,但我还是鼓起勇气追那个女孩。”
结果,他被当众拒绝。
后来,拍《从你的全世界路过》,导演引导着他,想起了这段心碎的经历,当时他的眼泪就控制不住了。
于是追车那一幕成了经典。
13岁,因为交不起68块钱的学费,岳云鹏辍学了。
14岁,他揣着“挣钱”的念头,一个人跑到北京。
工厂保安、保洁、后厨、电焊工、服务员……全都干过。
当保安时,工厂规定上夜班睡觉要扣40元。一个月到头,工资没拿到,岳云鹏还欠了厂子20块。
他第一次花钱,就买了一包烟。
“烟买的是最便宜的那种,也不是为了抽——巡逻时犯困了,就把烟点燃夹在手上,真要睡着了,烟烧到手一疼马上就能惊醒,然后赶紧抖擞精神继续巡逻。”
住在潮湿阴暗的宿舍里,脚烂了、脸也烂了,舍不得去看病,就找身边人随便借点药吃。
后来五姐心疼弟弟太辛苦,就去北京,拉着他找份其他工作。
15岁的岳云鹏,牵着姐姐,硬着头皮走进了一家又一家餐馆。
好不容易等到肯招他的,地方又有些偏远。
两个半大孩子,身上一共只有五块钱,公交车一人一块,姐姐只买了一张票。
她攥着弟弟的手,不让他说话:“买了票咱今天就没吃的了。”
岳云鹏不敢出声,吓得直哆嗦。
伤岳云鹏最深的,是另一段他至今“不敢回忆”的委屈。
在饭馆做服务员时,因为不小心写错了6块钱的菜单,岳云鹏被一位客人当众辱骂了三个小时。
饭桌上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他说话,哪怕一句“差不多得了”。
最后,他赔了顾客352块钱,又被经理轰走。
20年过去,他提起往事,泪流满面:
“我还是恨他,我特别恨他,到现在我也恨他。凭什么?”
干体力活总吃亏,学艺就更是折磨。
有位老顾客把“嗓子不错”的岳云鹏介绍给郭德纲当学徒。
岳云鹏悟性不算好、底子又差,还带着一口浓重的河南腔。
别人花三分功夫就能拿下的贯口,岳云鹏得下十分功夫。
躺在床上、走在路上,他嘴里都背着词。
同门评价他:“在马路上你要不认识这个人,你会觉得是疯子,都魔怔了。”
勤未必能补拙,很长一段时间里,岳云鹏还是只能当个小配角。
在后台,伺候师父、陪郭麒麟玩都轮不到他;上台,也有的是能力强的师兄弟。
他的工作只有看大院、喂狗、擦桌扫地、倒水叠衣服……
和他一起入门的孔云龙后来感叹:“有时候看他,真的很可怜。”
于谦说他“过了坎、开了窍”,郭德纲也欣慰:“福至心灵,一点不假”。
有人问岳云鹏,从北漂打工到举办相声专场,12年来印象最深的是什么?
他回答:“印象最深的是没吃没喝,我的计划目标没有规划过,所以谈不上达成。”
“我不是那样的人”
对喜剧演员而言,他们离“快乐”最近,也最远。
舞台上的岳云鹏,自黑犯傻信手拈来,许多人就想当然地以为,他就是这样的人。
其实,幕后的他,内向、沉默、严肃,甚至有点忧郁。
和朋友一起吃饭,他是那个最不爱张口说话的人。
“都希望我多说点,给他们带点乐子,我是不说话的。不是轴,不是耍大牌,就是我的脾气就这样。”
小时候,村里长辈和他开玩笑,他会害怕,因为他永远接不住话茬。
一位记者与岳云鹏对话后,感叹道:
“几乎毫无招架能力地被他拽进某种忧郁、无奈的气氛里。
和电视节目里那个我们一般所见的‘小岳岳’判若两人,我想当然以欢喜的姿态开场,却一头撞上他紧锁的双眉和睁不开的眼。”
私下里,岳云鹏并不喜欢凑热闹
“我希望他们一提到我,还是我们春晚上某一个包袱,某一个笑点……一提岳云鹏,‘呵那大脸’,这是我不希望的。”
拿徒弟尚筱菊话来说,他很容易被别人的话左右情绪。
和姐姐们聊天,他截屏发微博调侃,被推上热搜。
评论不太友好:“难道没人觉得丑么”、“呵呵,好穷”。
岳云鹏索性又发微博,挨个把姐姐们介绍了一遍。
网友“盗用”他的自拍,他特意解释:
“发这样的东西没有太大的意义……”
卓别林评价自己:“我的心就如同这张面孔, 一半纯白,一半阴影。
我可以选择让你看见,也可以坚持不让你看见。”
或许每个喜剧演员都一样,观众所能见的,绝非全貌。
“我害怕,我是真的害怕”
岳云鹏曾经想象过自己成名后的样子:
“谁跟我照相我都照,走哪儿我都会开开心心地跟人聊。”
他没想到的是,真的走到了这一步,想象中的快乐却并未如期而至。
采访中有人问他:“这么多年苦尽甘来,现在是什么感觉?”
“我害怕。”
事业刚刚有起色时,各种工作席卷而来,他一度只想着全揽下。
他的经纪人回忆起那段时间——只要有工作邀约,哪怕粗制滥造,他也都要接。
“他说喜欢这个本子,我知道他在骗我,他就是想去挣这份钱。”
机遇难得,他能做的只有拼命去做去学去赚钱。
岳云鹏与孙越
他曾经被困在这样的梦境之中:
剧场停电,设备故障,慌乱中忘记了大褂,还穿错了鞋子。
慌慌张张地站上了台,一扭头,发现搭档不见了,剩下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面对全场观众。
他太害怕自己做不好、辜负别人的期望。
2019年春晚,正式演出前一天,他还在忧心自己的作品没能达到最好。
“世界就像是个巨大的马戏团,它让你兴奋,却让我惶恐,因为我知道散场后永远是——有限温存,无限辛酸。”
台上的轻松自在,台下要付出多少苦功夫?
“我不嘚瑟”
岳云鹏也经历过一段时期的膨胀。
一次相声演出结束后,岳云鹏回想自己出场时的火爆场面,十分得意:
“你看我这现场火爆的程度,比高老师(高峰,德云社总教习)都还要火……”
妻子当时就抽了他一巴掌:
“你疯了吗?”
岳云鹏与郑敏
一巴掌,让岳云鹏从自己的梦里惊醒。
后来,他半夜睡不着,把这事告诉了师父郭德纲。
郭德纲开解他:
郭德纲提醒岳云鹏
身边人提醒多了,岳云鹏开始好好反思自己:
“在名与利的旋涡里,我时刻都在努力调整自己,要不然就真疯了。”
曾经,岳云鹏上不了台的日子里,许多人劝郭德纲辞掉他。
郭德纲的回答是:“就算让这孩子在后台扫一辈子地,我也不会赶走他。”
多年以后,他第一次开专场时,站在台上,向观众鞠了三躬:
“我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学相声之前不爱说话,学了相声,在台下还是不爱说话。
今天想跟大家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把这场演出当成是我的立业。”
最初,岳云鹏走上相声这条路,是为了养家糊口。
被“逼”和相声耗了这么多年以后,岳云鹏说感慨:“到现在我也知道我不合适(学相声),但是我爱上它了。”
“一撩帘,一往台上走,那个舞台就是我的,谁也控制不住我。说不上来,很奇妙。”
2017年的《歌手》总决赛,李健请岳云鹏来跨界帮唱。
决定之前,岳云鹏经历了一番不小的纠结。
最后,他们演唱了一首歌名长达18个字的《唐僧在女儿国抒怀并看着女儿国王的眼睛》。
其中有一段这样的歌词:
看着你的眼睛
有太多太多泪不停
心疼你每一步走得艰辛
苦难的梦特别真心
原曲中“爱得艰辛”,被岳云鹏改成了“走得艰辛”。
正如他这一路的经历。
这样看来,或许就理解了,别人当面笑他“丑”的时候,他还能云淡风轻。
不是完全不在乎,只是曾经承受的,远比这要沉重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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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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