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问我爱值不值得,其实你应该知道,爱就是不问值不值得。”
这是张爱玲《半生缘》中的经典字句,这何尝不是在写张爱玲的痴心一片呢?
张爱玲与第一任丈夫胡兰成的恩怨情仇,一直是她心中最大的痛。张爱玲在自己送给胡兰成的一张照片背面写道:
遇见你我变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去,但我的心是欢笑的。并且在那里开出一朵花来。
张爱玲究竟有多爱胡兰成?
当张爱玲决定和胡兰成分开时,她担心胡兰成的生活,便拖着一个装有30万现金的箱子走到胡兰成面前,和他说:以后不要来找我了,这些钱给你。
那为什么张爱玲会如此深爱胡兰成,我们就要先从张爱玲的童年说起了。
张爱玲家世显赫,祖父张佩纶是清末名臣,祖母李菊藕是朝廷重臣李鸿章的女儿。
到了父亲张志沂这一代,虽然家道中落。但是靠着从祖辈那里继承的大笔遗产,张家依然生活优渥,衣食无忧。
然而,富足的生活并没有给幼年的张爱玲带来幸福。在她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出国了。
张爱玲的母亲黄素琼,当年可是个大美人。高高的鼻子、深深的眼窝、薄薄的嘴唇,很有异国风情。
黄家同样是门庭显赫的家族。祖父黄翼升是李鸿章的副手,清末长江七省水师提督,父亲黄宗炎,曾经出任广西盐道。
黄素琼在当时算是一个新派女性,她喜欢画油画,和徐悲鸿、蒋碧薇都很熟。
结婚以后黄素琼对丈夫清朝遗少的传统做派很是厌烦,两个人几乎每天都在吵架。
终于在1924年,丈夫的妹妹张茂渊要出国留学,黄素琼以小姑子需要监护陪伴为理由,和小姑子一起出国了,出国前她甚至还改了一个“洋气”的名字叫黄逸梵。
就这样,四岁的张爱玲和三岁的弟弟,就开始和父亲一起生活。
母亲的出走,让年幼的张爱玲很羡慕,但又很孤独,父亲的教育古板严厉,她只能经常一个人看书。
在8岁的时候,张爱玲就把父亲书柜里的《三国演义》、《西游记》、《七侠五义》等古典名著便被她一股脑儿地读了个遍。
1930年,经过西方文化熏陶的母亲,在接到丈夫的求和信后,终于回国了。
因为母亲的出现,家庭又充满了生机。但好景不长,夫妻二人为了给孩子选择接受什么样的教育,再次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母亲坚持让两个孩子进学校接受新式教育,而父亲却执意要让两个孩子进私塾,双方互不相让,最终父亲借此堕落,母亲毅然决然地提出了离婚。
只是在离婚协议中有一项,张爱玲必须进学校接受新式教育。
父母离婚这年,张爱玲还不到10岁。
小小的张爱玲对母亲带回来的新世界一见钟情,越来越看不上父亲腐朽老旧的生活方式。
父母刚离婚的几年,张爱玲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改变,父亲也很欣赏她的才华。
直到一个女人的出现,张爱玲的生活就此改变了。
父亲娶了“大龄剩女”孙用番,张爱玲姐弟的日子再也没有从前那么安生了。
张爱玲17岁的时候,淞沪会战爆发,因为家里临近苏州河,夜间炮火轰隆难以入眠,张爱玲便搬到生母那里去住了两个礼拜,却没想到后妈醋意大发,引发了一场家庭大战。
张爱玲不仅遭到了痛打,更被父亲监禁了半年之久,她还患上了严重的痢疾,父亲却不给她请医生,也不给她吃药,这使得她几乎丧命。
直到有一天,张爱玲从女佣口中得知了巡逻换班的时间。在一个夜晚,她就趁着这个时间差,从家里逃了出去。
逃走之后的张爱玲,就此与父亲彻底决裂。她后来把这段被软禁的经历写成了英文,投到《大美晚报》发表了,这是她第一次在报刊上发表文章。
张爱玲在自传性散文《私语》中写道:
我把世界强行分作两半,光明与黑暗、善与恶、神与魔,属于我父亲这一边的必定是不好的。
从家里逃跑出来的张爱玲,直奔向了母亲的住处,母亲给予了她梦寐以求的新世界,张爱玲去了香港读大学。
但是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张爱玲不得不中断香港大学的学业,回到上海,她插班就读于圣约翰大学。两个月后,她就因为经济窘困而辍学。
失了学业的张爱玲,选择从事文学创作,最初她为英文报刊撰写影评。
一年后,张爱玲见到了上海著名作家和编辑周瘦鹃获得赏识,得以连续发表多篇轰动性的中短篇小说,包括《沉香屑第一炉香》、《倾城之恋》、《金锁记》等。在沦陷时期的上海,张爱玲一举成名。
成名不仅给张爱玲带来了宽裕的生活,还为她赢来了更多的关注。这其中,就有让她痛苦一生的胡兰成。
1944年初春的一天,胡兰成躺在藤椅上翻读着杂志,正好读到张爱玲的小说《封锁》,才刚刚读了个开头,他就不由的坐直了身子。
“ 如果不碰到封锁,电车的进行是永远不会断的。封锁了。摇铃了。“叮玲玲玲玲玲,”每一个“玲”字是冷冷的一小点,一点一点连成了一条虚线,切断了时间与空间。 ”
才看了一两集,便立刻觉得此女不同凡响。没过多久他又看到了张爱玲的一张照片,心里不仅有了结识的想法,更有了异样的情愫。
他直奔上海找到了《天地》杂志主编苏青,希望以一个热心读者的身份,去拜见张爱玲。
但苏青却告诉胡兰成:
“张爱玲是不见人的。”
胡兰成和苏青要张爱玲的地址,最终苏青在胡兰成近似哀求的眼神中,把张爱玲的地址给了他。
第二天,胡兰成便迫不及待的去拜访张爱玲,但是如苏青所说,张爱玲不见生人。
胡兰成只好从门缝中递进去一张纸条,写了自己拜访的原因及家庭住址、电话号码,并一再祈求张爱玲方便的时候,可以和他见一面。
涉世未深的张爱玲第一次看到这么热心的读者,第二天就把电话打到了胡兰成的家里,约了胡兰成见面。
为了遮掩自己身上的稚气,张爱玲特意和姑姑借了一件裘皮大衣。虽然穿上去不合身,但是华丽的外衣,却让张爱玲觉得这是可以炫耀的。
但是这件大衣在胡兰成的眼里却有些别的意味,在《今生今世民国女子》中回忆初次见到张爱玲的场景:
“我一见张爱玲的人,只觉与我所想得全然不对,她进来客厅里,似乎她的人太大,坐在那里,又幼稚可怜相,待说她是个女学生,又连女学生的成熟亦没有,我甚至怕她生活贫寒。”
出于关心,胡兰成问起了张爱玲的收入,够不够维持生活。胡兰成便这么一问,便打开了两个人的话匣子,这一谈就是五个小时。
但大多是胡兰成在说,张爱玲在听。
胡兰成这个时候已经快四十岁了,面对二十出头的张爱玲,他深知如何引导话题。
胡兰成以自己多年着笔的经验,和张爱玲谈她的文章,迅速的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经过一番畅聊后,在送张爱玲时,胡兰成还是试探性地:
“你身材这样高,这怎么可以?”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从一个男人看一个女人的角度,在谈他们般配不般配。
张爱玲那样聪慧的女子怎能没有听懂,但是没有反感。
胡兰成和张爱玲渐渐的熟悉起来,这次,胡兰成终于进到张爱玲的家里,张爱玲的闺房华贵到使他不安。
胡兰成形容说:
“三国时刘备进孙夫人的房间,就有这样的兵气。”
他向张爱玲提起刊登在杂志上的照片,张爱玲便取出来送他,还在后面提上了几句话。
这一年胡兰成38岁,张爱玲24岁,他们恋爱了。
在遇到张爱玲之前,胡兰成结过两次婚,并且有三儿两女。
对于胡兰成的妻室,张爱玲并不在乎,她只是单纯地爱着胡兰成,她在一封信中对胡兰成说:
“我想过,你将来就是在我这里来来去去亦可以。”
缺乏父爱的且年轻没有谈过恋爱的张爱玲,很快陷入到胡兰成当下对她的爱中,难以挣脱,也不想挣脱。
1944年8月,胡兰成的第二任妻子向他提出离婚。这给了张爱玲与胡兰成的爱情一个机会。
就这样,在没有法律程序,只有一纸婚书为凭的情况下,张爱玲和胡兰成结婚了。
两人在手工制作的婚书上,写下了他们的誓言:
张爱玲写下了前两句:胡兰成与张爱玲签订终身,结为夫妇。
胡兰成在后面写道: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这样的爱情,这样的婚姻,美好地想让人落泪。
但是胡兰成以名士风流自居,见过的女人多,随处留情的事也多。
胡兰成在自己写的书《今生今世》里,就写了八个和他有关系的女人。
可见,单纯的张爱玲绝对不会是胡兰成桃花路上的终结。
张爱玲曾说:
“ 一个男人的一生中,至少会拥有两朵玫瑰,一朵是白的,一朵是红的,如果男人娶了白玫瑰,时间长了,白的就成了桌上的米饭粒,而红的就成了心头的朱砂痣,但如果他要了红的那朵,日子久了,红的就变成了墙上的蚊子血,而白的,却是床前明月光。”
张爱玲是聪慧通透的女子,在结婚后她很快就知道了丈夫的多情,只不过最开始的时候,并不想斩断他们之间的感情。
直到后来,胡兰成逃难时,张爱玲千里寻夫,亲眼看到了她与范秀梅的种种,才下定决心离开他。
1947年,张爱玲心灰意冷地给胡兰成写下了分手信:
“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是早已不喜欢我了的。这次的决心,我是经过一年半的长时间考虑的,彼时唯以小吉故,不欲增加你的困难。你不要来寻我,即或写信来,我亦是不看的了。”
随分手信一同附上的,还有张爱玲电影剧本《不了情》和《太太万岁》的稿费30万。
很多人觉得这三十万,张爱玲给的不值得,但其实,这更像是张爱玲的绝地反击。
如果胡兰成不收,那还显得他有些男子气概。但是,胡兰成收了,更衬托出他的狼狈不堪。
有位张爱玲的相关研究人员曾在讲到张爱玲温州那段屈辱岁月时说:
“张爱玲的贵族底气,总是种暗地里的叫嚣,艳极,使避难途中的他愈显狼狈黯淡,反过来,使他矮小到尘埃里去。”
胡兰成在自己作品里讲到张爱玲时曾说:
“和她相处,尽管她清苦到自己上街买小菜,然而站到她跟前,就是最豪华的人也会感受威胁,看出自己的寒碜”,“ 总觉得她是贵族”。
在这段爱情、这段婚姻中,张爱玲虽然很长一段时间都曾低到尘埃里。
但是她只是为爱低头,相比于胡兰成,她人格高贵,是真正的贵族,是胡兰成永远遥不可及的。
张爱玲一直是一个说不尽的人物,有着说不尽的话题。
有人说她性格孤傲,有人说她才华横溢,作为民国四大才女之一的她,又有哪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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