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味道

对逝去时光和岁月的思念，有时会很浓烈，有时会很清幽，有时清晰在眼前，有时模糊如梦境。尽管如此，思念的情绪往往会因为什么触发而沉浸其中。如听了张明敏的《陇上行》、《外婆的澎湖湾》等歌曲，我的思绪就会回到80年代上师范时的情景，记得在一次全校的晚会上，我和一个女同学上台表演男女生二重唱《外婆的澎湖湾》，其中有一句“阳光”、“沙滩”，我们在排练的时候练好了，我唱“阳光”时把脸偏向她，并向她点一下头，她唱“沙滩”时也把脸转向我，向我点一下头。但由于上台紧张，当唱到这儿时，我把头转向她，面带笑容向她点了头，结果她双眼平视前方纹丝不动，视我与无物，弄得全场爆笑。

我认为最能触发人内心深藏的情愫的是气味，人的嗅觉是最敏感和持久的，特别是在少年时代进入大脑和胸腔的气息。尘封的岁月，一闻到熟识的气息，立即时光穿梭回到从前。

由于老家在川东涪陵，涪陵因受长江乌江的浸润，又沾了巴国祖陵所在的气息，虽属于山区深丘，倒也物产丰富。除了人们熟知的榨菜之外，还有许多当地的土产，其中苦藠就是一种独特的出产，苦藠我们当地叫小蒜，苦藠不是在成都菜市场上通常看到的藠头，它是圆圆的头，而藠头的子房是狭长的。从百科上的解释来看，苦藠学名薤白，又名亚实基隆葱，属于百合科，多年生草本，是渝川黔的特产，有通阴散结，行气导滞，清热降燥，开胃健脾的功效。在老家的时候，用苦藠来煎蛋和炖鸡是人间的美味。小时在乡下，只要哪家在用苦藠煎蛋炖鸡，那个香味啊能飘几里地，现在回想起来都垂涎欲滴。后来到成都后很难看到苦藠了，有一次我在菜市场偶然看到一个大爷在摆地摊，卖的居然是苦藠，我大喜过望，一下买了五斤，回来迫不及待地煎蛋炖鸡，闻着那熟悉的香气，我又回到了那个炊烟袅袅的长江边的小村，从来没有吃过的女儿吃着也说味道好，看来老家基因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

有的人闻不得汽油味，我却对汽油的气味不说情有独钟，倒也有几分亲近，特别是那种淡淡的从鼻前飘过的汽油味道，我觉得十分好闻。儿时在乡下闻到的是炊烟和泥土的气味，老家出行多坐船，闻到的也是没有完全燃烧的厚重的柴油气味，我对柴油味虽不反感，但没有太大的感觉。到八九岁时到父亲工厂里上学，才闻到了大街上跑的解放牌卡车和公共汽车飘出来的汽油味，感觉很好闻。记得第一次闻到汽油味道是从涪陵乡下和母亲坐船到重庆去看父亲，下了朝天门码头，走上了那一坡梯坎后迎面扑来的就是一股热烈的气息，这里面有街边饭馆饭菜的气味、有路边水果摊瓜果的气味，有城市马路散发出的热烘烘的混合气味，其中飘过的还有一种特别的气息，就是汽车经过后的气味，感觉也和饭菜瓜果的味道一样好闻，后来才知道是汽油的气味。不知是不是个人基因的原因，有的人可能对这些独特的气息天生就喜欢。我有时也在想，这会不会是一种城乡差别导致的感觉，因为这种汽车的汽油味道只有在城市里才闻得到，这可能是儿时对城市的羡慕和崇拜导致的结果吧，不管怎样，反正我觉得淡淡的汽油味闻着让人挺舒服的。参加工作后在工厂，后来到地方工作接触企业车间的机会也比较多，闻着那从小就喜欢的汽油味真的挺舒服的。

辛晓琪有一首歌名字叫《味道》，其中的歌词有“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白色袜子和手指淡淡烟草味道，记忆中曾被爱的味道”。原来我们喜欢的这些气味就是我们被爱和曾经爱过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