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鱼海棠》我以为那只大鱼，会叫海棠

影片讲述了所有活着的人类，都是海里一条巨大的鱼；出生的时候他们从海的此岸出发。他们的生命就像横越大海，有时相遇，有时分开……死的时候，他们便到了岸，各去各的世界。四十五亿年前，这个星球上，只有一片汪洋大海，和一群古老的大鱼。在与人类世界平行的空间里，生活着一个规规矩矩、遵守秩序的族群，他们为神工作，掌管世界万物运行规律，也掌管人类的灵魂。他们的天空与人类世界的大海相连。他们既不是神，也不是人，他们是“其他人”。少女椿，作为生家族的继承人，掌管着海棠花的生长。不惜违背族人戒律，逆天而行，在海底世界秘密饲养人类少年的灵魂——一条拇指大的小鱼。。

今天看完了大鱼海棠，感觉主创们12年的心血都花在了画面和声音上，12年，也没能讲好一个故事，更遑论让人感动。最近最让我感动的故事是高晓松对着镜头用他的两片嘴得不得不讲出来的，说明朝时候下西洋的郑和是来自波斯一代、原名马和的虔诚穆斯林，历次下西洋既是为了完成国家使命和政治任务，更是为了寻找圣地麦加。前六次都没找到，最后一次出发的时候他已经很老了。走啊走啊走到印度南端，郑和下了船，拔了一颗牙，交给随船一起出来的副将，说让他带着这颗牙回去面圣，就说自己已经死了，然后他孤身一人踏上了西行朝圣之路。举这个例子并不是说这部电影的炫酷审美比不上矮大紧的腮帮子，如果会讲故事，大鱼海棠一定可以做得更好。首先我愿意相信这是一个在设计之初其实很完整、但最终呈现方式严重bug的故事。

整部电影源自于庄子的《逍遥游》（名叫大鱼的鲲、和八千岁的椿、以及祝融等上古大神），片尾还看到影片专门鸣谢为制作电影而查阅大量古籍的人和对应的著作，可见还是下了功夫。此外，除了影片中的尴尬对白和强行金句，还有一些一看就是故事的重要线索、但并没有充分交代的部分，比如：1）坑底的女妖掌管坏人的灵魂，而独眼铲屎掌管好人的灵魂，坏人死后灵魂都变成了老鼠，好人死后灵魂都变成了鱼；2）椿养着鲲，然后被她妈妈发现就把鲲扔掉了，因为在天神所在的海洋下面的世界，不允许养鱼（为什么？）；3）椿在夜晚子时准备出发去找石狮子救男孩的时候，先用法力在花盆里迅速开了一朵花出来，然后抱着花走出门，又在半路上把花放在了路边。湫有一天早晨被大人叫醒，也是先接过一盆盛开的花；4）椿想救人间的男孩，于是在一处断桥（或栈道）旁得到了石狮的帮助（我刚看到那里的时候，感觉这似乎是一种极其邪恶的力量，仿佛伊甸园中诱惑亚当夏娃吃禁果的毒蛇发出的声音，但后来有关惩罚和救赎的情节与此并无关系）；5）女妖似乎与人间有某种瓜葛和眷恋，只有拿着人间信物才能通过海天之门回到人间，于是她偷了椿的笛子，而当她带着一堆老鼠奸笑着飞上去的时候，天神发出无奈地叹息（所以女妖其实是前面一切事件的幕后主使？她飞走那段实在让我忍不住想起潘多拉的盒子，硬要再扩展的话，刚才的石狮就可以是斯芬克斯之谜了）；6）湫要用自己有限的法力开启海天之门之前，有人报告说龙王面具丢了，这个面具就是最初的成人礼上奶奶带着开启海天之门的面具，这次被湫偷了去；7）椿为了救有妹妹的人间男孩想尽办法甚至引来灾难，当滔滔洪水将廷牧冲走时一位天神对她说“你为了让那人间的女孩有哥哥，却让廷牧的妹妹失去了哥哥”（当然后来廷牧还是被找到了，但这种happyending更像个bug）；8）为了让椿能与大鱼在人间相距，湫用尽了自己的生命，最后变成下一任铲屎（这算是片尾彩蛋吧，但我朝人民观影习惯太差，屏幕一黑就拍屁股走人，字幕都不带瞅一眼的，这是动画片啊！多少人是回来刷微博才得知这个情节的？）。9）经历了大劫难之后，海天相接（真的让我想起盘古开天辟地，重塑世界）。

……这样的细节非常之多，它们似乎在暗示观众：这本身是一个首尾相接、完完整整且寓意深刻的故事，然而因为对它们草草交代甚至一笔带过，我们只能依稀辨别出大概的轮廓。这是要讲人神之爱吗，要讲因果轮回吗，要讲罪与罚吗，要讲人性善恶吗，要讲世界的起源吗……不清楚。前几天读到一篇写科波拉的文章，他说拍电影就两点最重要，故事写得好，演员演得好。也许对于一个故事没讲好的作品，画面再唯美，声音再动人，也不会产生更好的效果。如果能把上面提到的那些点用从细节上进一步挖掘和丰满，这个故事的立意就非常明显了，影片开端的基本设定，如海洋下的世界、我们是“其他人”、成人礼就是送到人间去查看自然秩序等等，也都不会看起来只是天马行空想象而再无其他。当然，看起来故事没讲好，也可能与呈现方式无关，而是因为故事本来就不完整，从头到尾立意不明似乎就在充分佐证这一点。一条鱼被救了，然后回头拼命去救自己的恩人，这确定不是许仙白娘子的翻版（忽然想起来之前微博上传过一个帖子，讲白蛇传这个故事设计得有多么精巧，细节铺陈是如何的到位）？怎么看这都是一个缺乏三观的破碎故事。你可以不讲任何道理，不搞任何价值观输出，但绝不能这样美轮美奂，却美得莫名其妙。椿在给化身为鱼的人间男孩取名字的时候，我以为会叫它“海棠”，因为电影叫“大鱼海棠”嘛！结果叫鲲，与古书一致倒也还好。但“海棠”这个关键字在影片中的露出似乎力道不足，如果是这样，椿是不是应该改名叫海棠？椿的使命为什么是守护海棠花？劫难过后遮天蔽日的火红海棠是想说女娲补天的故事？看到片尾，想起了蒂姆·波顿的《大鱼》，男主的爸爸去世后也变成了一条大鱼游走了。此鱼非彼鱼，我真的以为那只大鱼会叫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