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丑”的蒋雯丽，想得却很美

相信看过《驴得水》的观众，应该都会关注到影片中的女教师张一曼。

张一曼可谓骨肉饱满，她那句“我来睡服他”的金句，让多少人大跌眼镜，而她爱花爱草有担当的美好习性，又令多少人感叹。

而今天，我们来聊另外一位乡村女教师，她算是个灵魂上与张一曼类似的独立女性，也曾因睡男人惊动周遭，她就是我们的文艺女中年——王彩玲老师（由蒋雯丽饰演）。

顾长卫与蒋雯丽

顾长卫电影《立春》里，王彩玲的第一次出场：围着个棕色暗花围巾，高昂着头，双腿有点分开着地往前大步行走，全程近乎目中无人，姿态有点滑稽、有点可笑。

她的前半段人生与这画面颇为一致：因其在小城里显得出挑的音乐天分、在闭塞中生出的庞大梦想，以及不被懂得，而选择了离群索居。

如果看不起世俗生活的她是个美女，也许她还能被世俗接受吧。可要命的是，她不仅不美，还非常丑，有着龅牙、一脸疙瘩和黑斑。

就连那个长相不佳、形象邋遢的半吊子文艺土鳖周瑜（吴国华饰），都要对她明说：“我们条件都不咋地，不如就将就。”

然而，一个每天跟着收音机苦学意大利语、唱托卡斯、会在房间里独翻《渴望生活》的人，又怎么会向表面上似乎圆满的平凡生活轻易低头？

更何况，她的生活看起来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有时候还如她口里的“立春”一样:立春一过，风真的就不一样了，好像一夜之间变得温润潮湿起来了。

毫无疑问，花重金办着北京户口的落魄业余画者黄四宝（李光洁饰），以及受人嘲弄的“娘娘腔”芭蕾舞教师胡老师（焦刚饰），都可以算是她生命里不一样的风。

黄四宝，对“老chu女”王彩玲来说，不仅是这个闭塞小城难遇的知音，同病相怜的“第六只手”，还是她如同春天一般被打开的情欲。

所以，她才给黄四宝读《渴望生活》，又在被黄邀请做人体模特的时候，脸上浮现出少女般的娇羞。

在主动与醉酒的黄发生关系后的第二天早晨，她难得地把头发弄得服服帖帖，还系上了黄色纱巾，甚至涂上深红的口红，对待学生也无比亲和——爱情让她容光焕发又充满生命力。

黄四宝更是王彩玲寄于远方的一个梦，是她眼里远离小城接近“艺术天堂”的基石。

而胡老师咧，则是她在爱情与梦想碎得更加彻底后遇到的友人，也同是天涯沦落之人。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疑似春天。

黄四宝当然没有爱上王彩玲，最多只是把她当个精神伴侣，或者说是唯一的听众。

他不屑于跟这样丑陋的女人恋爱，所以，在王趁人之危般与之发生关系后，他的厌恶、恶心、愤怒表现得非常激烈、直接而残暴。

他不顾一群学生和老师的注视，在上课时间，把仍陶醉于虚幻幸福里的王彩玲给吼了出来，揪住她那条精心系好的黄丝巾，对她进行辱骂和痛打。

而胡老师呢，作为这个小城里的“异类”，他十几年如一日地跳着城人眼中怪异且可笑的芭蕾。

相对于王对“北京歌剧院”的追求，以及黄对“美院”的热衷，胡老师对于艺术，可谓是爱得纯粹不功利。

但他的性格却比王、黄要怯懦，他非常在乎别人的眼光，所以，他才会在一片嬉笑中从演出现场逃到单位大巴，又会屈膝向王彩玲乞求“形婚”。

最终，他为了能从异样眼光中脱身，逃开周围的环境，对女学生进行了“假QJ”。

在经历了梦想被拒、自杀未遂、“情人”黄四宝离开、胡老师入狱之后，王彩玲才终于意识到：每年的春天一来，实际上也不意味着什么。

而她，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表面上趾高气扬、目空一切的女人了，取而代之是满脸倦容，脚步迟缓。

她觉得“很失望，好像错过了什么似的”。而希望这东西，在自己身上实现不了的时候，还可以寄托其他人。

因此，一位剃着光头的“癌症女孩”上门求师后，王彩玲不惜搭上自己买北京户口的钱，为女孩提供了援助（当然，这也是因为她的善良）。

然而，就在她为女孩的成功声嘶力竭哭泣的时候，她却被告知，“癌症”是骗局。简直不能再荒诞了。

有时候，梦想经过人体，就如同一场醉酒。被现实碾压后，王才终于去了婚介所，又在某个新年给父母送了围巾。

在目睹白发苍苍的母亲燃放爆竹，以及领养福利院的小孩并取名“小凡”之后，她的脚步才逐渐沉稳轻快。

她似乎看到了平凡的幸福。

可是这其中仍有着令人唏嘘的细节——王彩玲在一群活蹦乱跳的福利院儿童里，选择的却是那个不合群的“兔唇女孩”。

我想，这就跟《欲望都市》里的萨曼莎选择发春期的狗是一个原因吧，人以类聚，王彩玲看见了那个“兔唇女孩”的孤独。

与此同时，她曾经生命里的那些男人们，也都在过着属于各自的人生——黄拐骗式地经商，周瑜结婚生女，过着平凡的小日子。

有人因为这些情节的存在，就判断，《立春》讲的是“文艺病”青年的醒悟之路，它教我们要甘于平凡，对普通生活低头。

可我不这样觉得。

王彩铃对于现实世界虽然有妥协、有觉醒，但她始终活得从心：勇敢追求自己所爱，对不爱的人说不，对不要的婚姻说不，对“癌症女孩”的道歉也说不……

尽管她的故事，有些荒诞有些可笑，有悲剧感又有点闹剧感，但她比影片中那些甘愿被“圈养”的青年要活得自如些，不拧巴。

而没有文艺梦的人生，是否就是坦途呢？

其实也未必。

那个王彩玲邻居——有着花朵般娇艳面庞，又不追求“诗和远方”的姑娘（董璇饰），不还是在一夜之间失去了物质和爱情？

命运里面，没有谁比谁更高明，没有哪条道就一定是光明大道。

电影最后，王彩玲带着养女在北京游玩，当她再一次盯着建筑看时，音乐响起，她饱含世事的双眼早不是当年满怀欣喜的向往，尽管依然有憧憬的神色。

那一刻，她仿佛看见——盛装出席的王彩玲在高端大气的剧场高唱托卡斯《为艺术为爱情》，场面华丽、音乐恢宏。

这一幕是人性化关怀，是电影创作者对“王彩玲们”的致敬。

作者：肖大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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