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摊日记》之——刻意保持距离的年轻女子与中年男子

这俩人的关系应该不难猜：男人和她的情人。

也是国庆假期摆摊的最后一天。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时分。午饭后，稀稀落落的游客慵慵懒懒地行走在石板路上，路过我的摊前。

正在收拾摊位上零零星星的小东西，猛一抬头，就看见这俩人站在我的摊位前，年轻女子正俯身耐心地打量着我悬挂的小饰品；中年男子戴着一幅墨镜，站在女子侧身后约半米的距离，默默地抽着半截烟。

年轻女子大约二十左右的年纪，160CM左右的身高，微胖的体型，皮肤白嫩。圆圆的脸蛋上施了粉，许是太阳正当午晒得人出汗的缘故，脸上的粉底稍稍有点褪色，也恰好显露出了脸蛋主人本身的肤质状态——满满的年轻人的胶原蛋白。女子身穿一件姜黄色的连衣裙，略微丰满的身体将裙子撑的饱满紧实。染过颜色的头发扎成马尾，更加显得元气满满。

只是与这副年轻的身体不相称的，是女子表现出来的言谈举止。细看之下，有一种落寞拘谨的强颜欢笑感。我想原因可能出在她身旁那位中年男子身上吧。

男子身高不高，与穿了高跟鞋的年轻女子齐平的视线。男子身型瘦弱，大半个脸藏在一幅黑色墨镜下面，只露出下半张被岁月侵蚀过的脸，鼻翼两旁的斜纹、嘴角八字纹，藏也藏不住。

男子身穿一件花色的衬衫，灰色的西装裤，偶尔有风吹过，就看见藏在衣服下面的身体被吹的晃晃荡荡。能够表明他身份的，或许是那一头精心打理过的短发：每根发丝上都抹了摩丝或是发油，齐整整地向后卧倒，显得整齐有序，在阳光下闪过异样的光芒，也让头发的主人增添了一些年轻的气息。

女子与男子不相称的年纪，很难让人相信他们是夫妻，也不可能是父女。当然，之后的事情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

男子刻意保持着与女子的距离。女子俯身在看饰品，我招呼道：“你好，请随便看一下。看到喜欢的可以试戴一下哈！”

女子略微抬头，冲我羞涩地笑了一下。她指着展架上的一款亮黄色圆形拼接耳环问我：“这个多少钱啊？”我很快地说出了一个数字。她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说：“我试一下这个。”

佩戴好耳环，女子转身面对身侧的男子，喜笑颜开地开口问道：“老X，好看吗？”只是那笑容上，仿佛有一丝丝的尴尬。那是一种情侣之间吵完架之后，往往在一方主动想要和解的时候，脸上会浮现出的刻意讨好，却又遮掩不住的尴尬笑容。

男人只淡淡扫过一眼，又吸了一口烟，点了点头，不发一言。女子脸上的尴尬更深了。也许是为了掩盖自己脸上的失落，女子转而又指向另一款圆形耳环，说也要试一下。戴上之后又是同样的表情，问询男子的意见。男子不耐烦地点点头，说：“你喜欢就行。”女子用情绪极力维持着嘴角的一抹笑意。男子显然并不愿意参与女子的话题互动，更加不想让外人看出他们之间的亲密。但彼此的身体语言，太刻意，反而昭示了他们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

女子最终挑选了3款喜欢的耳饰，用手指了一下身旁的男子，意思是：他付钱。我找出粉色的首饰袋，将饰品一一装进去，男子拿出手机扫码，问了一句：“底价是多少？”他的意思应该是想要还价，让我便宜一点，只是他还价的技巧并不娴熟，而还价这件事情，想来还是女士开口更合情合理。但年轻的女子并没有还价，我从她脸上看出来她不在乎价格——反正有人买单。

在我说了这已经是底价之后，男子悻悻地付了款。我把饰品袋递给女子，女子手向后一甩就要交给男子，那意思应该是让男子帮她拿——就如同出行或者购物时女子让同行的男子拎包、拎购物袋一样的意思。男子有点不解风情，抱怨地说：“你给我干嘛，我又不戴，你自己拿着！”女子悻悻地收回了已经甩出去的手。空气中徒留一阵尴尬。

俩人走了，一前一后。女子在前，男子跟在身后2、3个脚步的距离，亦步亦趋，俩人都沉默着，不言语。只有我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他们的背影，直到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