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泰国，你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什么？佛教国家？旅游胜地？还是那个出名的“泰国人妖”？

作为中国人前往东南亚旅游的首选，仅2019年泰国就接待中国游客3900万次。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远赴泰国，人妖作为泰国的重要标签，为本国旅游业带来了无法量化的积极影响。

当夜晚走在泰国芭提雅的街头，中国的传统男人们肯定会面红耳赤。泰国最出名的美军红灯街区，到处都是肤白貌美大长腿的漂亮姐姐。

然而你得当心了，眼前的美女绝大多数不是真的美女，甚至连女人都不是。

她们，或者说他们，就是在国内百闻难得一见的人妖。

一

人妖，泰语中叫“嘎特艾”，英文里叫“ladyboy”。本来是指那些通过激素、变装、乃至人工隆胸来获得部分女性特征，但仍保留男性特征的人群。他们身体在两性之间，心理却还属于男性。

不过在广泛传播中，如今完全转变为女性的变性人、心理上属于女性但没有进行任何整形的男性，都被不了解真相的群众们，归到了人妖的范畴之内。

人妖的来源无法考证，但流传最广的一种说法，是其源自十六世纪的印度“阉人”文化。

当时印度的北方盘踞着强大的莫卧儿帝国，帝国的将军们四处征战，一方面要照顾家中的女眷，一方面又要防止被戴帽子。“阉人”这一特殊群体就应运而生了，跟中国的太监作用基本一样。随后这一风气逐渐蔓延至全印度，乃至向东南亚散播了。

其实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如果你提到人妖，人们第一想法就是：“人妖？你在说新加坡啊！”

没错，那个大名鼎鼎的“亚洲四小龙”之一，号称国民素质极高的文明国家新加坡，才是人妖的真正发源地。

当时西方“性”思想解放运动轰轰烈烈，波及到东南亚之后，有美军驻扎的新加坡、菲律宾、泰国等地，“跨性别”人士纷纷冒头。

而东南亚第一个“人妖聚集地”，就是新加坡红灯区的“武吉士街”。

不过到80年代时，新加坡搞外贸翻了身，为了打造旅游业，新加坡便封禁了这个不光彩的行业。

大量人妖失去庇护，涌入了同样旅游业发达，但默许红灯区存在的泰国。

虽然没有官方数据统计，但据民间预估，泰国的人妖数量占全部男性的2%，也就是大约66万人左右。

如此庞大的群体，再加上旅游业的宣传必要，“人妖”和“泰国”这两个词，也就理所当然的捆绑销售了。

二

众所周知，泰国是个以佛教为根本的国家，95%以上的国民都信奉佛教。

所以难免会有人疑惑，讲究清规戒律，不染红尘的佛教，为何对人妖这一群体如此纵容？

跟我们在《西游记》中看到的威严煌煌、普天照耀的大乘佛教不同。泰国人信奉的是讲求自我拯救和解脱的小乘佛教。用粗俗一点的话就是：过好自己的日子，其他的问题关我屁事！

所以在这种独特的文化氛围下，那些为了生存下去而选择当人妖的群体，也会一定程度得到民众的谅解。

然而追究到文化的更深层次，其实这种包容是廉价且脆弱的。

因为泰国佛教认为，人妖是前世做的恶延续到了今世，是一种因果报应。不但人妖自己，周围的人也有义务去帮助他赎罪。

这种信仰支撑并不强烈，所以一句话足以概括泰国人对人妖们的态度：我会可怜你，但不会保护你；我不待见你，也不会针对你。

与此相对应的是泰国政府的态度，可能跟你想象中不太一样的是，在泰国从事风尘行业是违法的。然而在尝到了人妖带来的巨大红利之后，泰国政府也就默许了红灯区的种种活动。

就像最出名的“人妖之都”芭提雅，本来是叫帕塔亚，平平无奇还带着一股土味。经过香港人翻译成芭提雅之后，就像男人变成人妖，有了几分诱惑的气息。

最早的芭提雅不过是个小渔村，直到越战时期，揣着大把美元的美国大兵到来，一掷千金的他们让这里飞速发展为一个放纵的天堂。

现在的芭提雅聚集着数以万计的从业者，她们每年都要给国家贡献数十亿美元的GDP，吸金能力相当强悍。

人妖不是为了旅游业而生，但旅游业确实给他们提供了广阔的舞台。

三

很多人妖都要承受性别认知障碍带来的痛苦，究竟是哪些人，明知如此还要往火坑里跳呢？

其实大部分美艳绝伦的人妖，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泰国是个贫富分化极其严重的国家，据2018年的数据显示，泰国1%的人口占据了66.9%的财富，这个数值还在不断攀升，所以底层人民的生活可想而知。

为了糊口，不少六七岁的男孩去地下拳市打黑拳，100泰铢（20元）的报酬就能让他们拼尽全力，打到脸部发肿变形。

所以那些穷到极致的家庭，会在男孩两三岁的时候，将其送入专门的人妖学校中，从小就把他们培养成女孩。

与其说是学校，不如说是扭曲性别认知的工厂。

男孩们在那里要接受一套标准的女性化培养，穿女装学化妆都是基础，练腿功练腰功练身材是其次，最摧残人的莫过于吃药，打雌性激素针。这会让他们的男性特征慢慢消失，转而成长为丰臀细腰的完美身材。

强烈的性别扭曲，会让他们的精神空虚彷徨。而过量的药物，则会透支他们的身体，大多数人妖的寿命直接折半，活不过40岁。

十几年的培养下来，决定他们命运的还是老天爷。长相清秀更像美女的，自然能收获更多资源，甚至参加选美比赛，夺得桂冠一跃改变阶级。

那种殊荣毕竟是凤毛麟角，更多的人妖还是徘徊在社会最底层，凄苦度日。

付出巨大代价，走上不归路的他们会发现，赚钱糊口也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

由于要维持女性外貌，他们必须长期服药打针，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笔沉重的负担。

从事风尘行业，也要时时面临患病的风险。泰国社会甚至一度将“艾滋病”和人妖联系起来。

即使在相对宽松的泰国，人妖总归会让他人觉得不待见，歧视也会加重他们的自卑和绝望。

身心的双重折磨之下，人妖只得寄希望于夜晚的芭提雅，期待能在一众欧洲游客中，找到自己下半生的依靠。

就像2010年纪录片《第三性人的秘密世界之人妖之都》中，她面对镜头说的那句话：“我曾经遇到过一个美国人，他说会为了我搬来泰国，那是我最开心的一段日子，但我知道爱上人妖只是暂时的。”

纪录片的最后，30多岁就已经年老色衰的人妖们，拖着残躯黯然退场。他们不会再收获爱情，甚至连亲人的包容都不敢奢求。昙花一现的生命，走到终点还是孤独一人。

人妖是个不光彩的身份，但对于穷困的他们来说，这不是个错误的选择，有时甚至是唯一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