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诗词大会：蒙曼解读盛唐边塞诗――奇丽、悲壮

《中国诗词大会》第四季第一场，俄罗斯选手大卫出场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有趣的题：岑参名句：“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是乱走。”描写的可能是哪种自然现象？答案有三个：泥石流、暴风还是地震？

答案很简单，从题面上就可以看出来，答案是暴风。

这两句诗出自盛唐边塞诗人岑参的《走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

接下来蒙曼老师解读了这首诗：

岑参这个人写边塞诗，能诱导你去边塞，比方说：“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感觉特别奇特，像我们这种生长在中原的人，觉得这个事情非常奇妙，不是觉得血腥，战斗很残酷，这些都退后，包括“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那么大的雪，恐怖的暴风雪，到岑参这里却是“千树万树梨花开”，所以我觉得读岑参的诗会中毒，你就觉得我也要去边塞，这是盛唐边塞一种很重要的风格。

盛唐有两大边塞诗人，高适是社会派，很严肃。他很关心战争造成的苦难悲剧，比方说：“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充满了批判态度，你要看到高适的边塞诗，你会觉得战争是很可怕的事情，我们轻易不要有战争。看到岑参的边塞诗，我有过去啊，所以我觉得盛唐边塞诗好在有悲壮的情绪，还有奇丽的情绪。所以我觉得盛唐边塞诗好在互相补充。

【解析】

此诗是岑参在轮台任安西北庭节度判官送行主帅封常清西征播仙时所作，题材上属于送别诗。全诗描写了轮台附近平沙莽莽，碎石乱飞的恶劣气候条件，同时也歌颂了将士们在这种恶劣条件下，勇敢奔赴战场的精神。

【赏析】

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

盛唐边塞诗人中，唯有岑参熟悉西部边塞，在西北边生活过，他从自己真切的内心体验出发，来描绘西部边塞风光。

开头六句，逼真地再现了西部边塞秋冬之际的壮观天地之景。此诗着眼于风中的沙石，写得奇异壮美，气势磅礴。“平沙莽莽黄入天”，这是何等雄浑的景象，似乎有一种巨大力量裹挟沙石而来。“莽莽”二字，极写狂风怒号，黄沙漫天，混沌一片，沙域之广、风沙之多尽概括于其中。

而“入”字则力重千钧，写尽风势之强。如果说，王维的“大漠孤烟直”是边塞无风境界的形象写照，那么，岑参的“莽莽黄入天”就写尽了沙尘暴骤起时，沙尘飞舞，漫入天际，天地之间一片混沌的景象。诗人笔锋一转近写大地。“川”，指原野，即俗谓“一马平川”的“川”。大漠上，如“斗”的石块称之为“碎石”，足见巨石之多。而如斗的巨石竟然“乱走”，形象地表现出风的力量强势而入，足见风势的强劲和不定向。那么夜空里传来的“吼”声也就不是凭空而来。

以上六句交代军队出发的时间、地点，而且以自然界的飞沙走石的描绘，烘托了强敌压境、战争风暴将临时的紧张气氛。正如李贺在《雁门太守行》中所写的：“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一样，营造了战争即将爆发之前的压抑气氛。

匈奴马正肥，金山西见烟尘飞，汉家大将西出师。

“匈奴”三句，以汉喻唐，为唐诗所惯用。“草黄”、“马肥”，写敌人蓄谋之久、战备之足。在古代，秋季往往是边境上的少数民族兵强马壮的时候，而这个时候正是他们蠢蠢欲动，对中原虎视眈眈的时候。烽火狼烟随战尘飞扬，写敌人来势汹汹，兵临城下形势之严峻;然后以“汉家大将西出师”一句予以镇慑，显示了大将临危不乱、胸有成竹的气概和风度。

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拨，风头如刀面如割。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钱旋作冰，幕中草檄砚水凝。

将军六句，是一幅深夜急行军图。这是一种无线电静默的状态，“半卷红旗临易水”就是这样的一种状态。先正面描写：夜不脱甲，表现将军对任重道远的自觉及以身作则、和士兵同甘共苦的精神; “戈相拨”，则不仅写出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色，还以有声写无声，再现了部队军纪的森严，军行的寂静急速，是一种“衔枚”行军的状态； “面如割”则从面部感受上表现出夜风的凛烈刺骨。

诗人还抓住两个细节补写严寒中的行军状态。“五花连钱”，谓千里名马五花马、连钱骢，这里喻指战骑的名贵优秀。既是优秀战骑，又复顶风冒雪，本不轻易出汗，却汗气蒸腾，而蒸腾的汗气居然又旋即冰冻;既在幕中，起草军令又急如星火，却檄未成而砚水先凝。两个细节，以物托人，一动一静，一武一文，相得益彰，气候的严寒、行军的紧张、将士的艰苦可以想见。但因诗人以豪迈气概写艰苦，所以诗歌读来却艰而不苦，艰苦的环境正反衬出将士不怕艰苦的精神。

虏骑闻之应胆慑，料知短兵不敢接，车师西门伫献捷。

诗最后三句扣题。预测战争的胜利。送主帅出征，表达必胜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