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珂的韪书

《蝌蚪情缘》剧照

武则天统治的盛唐时期，随着爨氏家族的消亡，马龙曲轭川改建为纳垢部。随后，纳垢部酋长的儿子阿珂出生了。阿珂自小聪明伶俐，心地善良，深受纳垢部人的喜爱。父亲对他给予厚望，十分宠爱，常常带着小阿珂上山捕猎，教他习武强身。有一天，父亲猎到了一只黑貂，非常高兴。他对小阿珂说：“阿珂，你看这只貂的皮毛多好多完整！过些日子就是你母亲的生日，你把它做成一件貂皮大衣送给母亲，她一定很开心！”阿珂没说什么，只是把黑貂放进笼子里带回了部落。

母亲的生日很快就到了。父亲叫来阿珂，问：“阿珂，你给你母亲准备的生日礼物怎么样了？”小阿珂低着头不敢说话。原来，小阿珂把受伤的黑貂带回来后，并没有残杀它，还每天给黑貂受伤的腿部疗伤。不日，黑貂痊愈了。小阿珂就把它放回了森林。父亲知道后失望地说：“简直荒唐。你如此妇人之仁，将来如何守护纳垢部人民？”阿珂说：“父亲，人虽是万物之灵，但万物皆有灵，都值得被爱被保护，不是吗？”面对小阿珂的质问，父亲无言以对。顿了顿，他说：“这是一个肉强弱食的世界。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小阿珂显然不认同父亲的观点，还拒绝再与父亲上山打猎，不喜与人交流，只喜欢一个人常常躲进林子里与鸟兽对话，与鱼虾交流。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阿珂渐渐长成了大阿珂。一天，父亲叫来阿珂说：“你作为纳垢族后代，已到婚娶之年。南宁州（今曲靖市）都督阁雄的女儿苍兰与你年龄相仿。要是能结成连理，对你、对纳垢族都大有裨益。明日你收拾收拾，跟我一起上门提亲。”阿珂听后却说：“父亲，儿还小，不想过早结婚。”父亲听后勃然大怒：“你还小？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当父亲了。你一天天玩蛐蛐、逗蝌蚪，穿布衣、穿草鞋，我以为你是少不更事，长大了也就好了。可你执迷不悟，成何体统？”父亲一怒之下，将阿珂禁足家中，命其好好反思。

被软禁起来的阿珂，并不恼，也不急。他常常盘坐在地上，闭上眼睛，听虫鸣，听鸟叫。有一天，他听到门外有人说：“爨家（彝家）六祖分支在洛泥山（今乌蒙山地区）设讲经堂教彝文。”这引起了阿珂极大的兴趣。为了尽快脱离父亲的控制，阿珂一边假意忏悔，答应父亲“改邪归正”，不日上门提亲，一边却背着父亲逃跑了。

阿珂跑到彝族六祖分支讲经堂，拜蝌蚪彝文教化圣师阿默尼为师。一开始，阿珂看到歪歪扭扭、奇奇怪怪的彝文一头雾水。于是，他求教于圣师阿默尼：“师傅，我看这些字都长得差不多，弟子我实在不得其法！” 阿默尼说：“阿珂，切莫急。你要学会观察，认真分析。我彝族文字，是以点和线写形写影，运用点、线的无穷变化，形成造字方法。你们看，太阳的阳是一个大大的圆点中有很多小圆点组成一个光芒四射的火球；月亮的月字是大大的圆点中有很多小圆点组成的弯弯的小船；尾巴的尾就是三条直线组成的一排尾巴……”听老师这么一说，阿珂豁然开朗，这不就是水中游动的小蝌蚪吗？可可爱爱，奇奇怪怪。他高兴地说：“师父，弟子明白了！您说的点，就是小蝌蚪圆圆的头，线就是小蝌蚪长长的尾巴啊！”

阿珂从洛泥山学成归来。父亲拉着阿珂的手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南宁州（今曲靖市）都督阁雄的女儿苍兰可还在一直等着你呢！”阿珂却说：“父亲，儿想好了，我要编纂彝文，造福纳垢。至于男女婚嫁之事，再等等。”父亲一听，勃然大怒：“你出走半年，我以为你迷途知返，幡然悔悟，谁知你……”阿珂接着说：“自从盘古分天地，混沌初开人脉兴，伏羲华夏三皇首，笃慕彝祖六支分。字者，言之符号；文者，事之记录，史之流传。故有文字则有族脉，文字兴则族脉兴。现我族文字，识之人少，用之人微。若不编纂，势必亡，将族之大过也……”纳垢酋长连忙摆手：“停停停，别以为识得几个字，就在这里跟我讲经说道。简直放肆。要知道，守护纳垢族的，是武力，是拳头。我以为你已迷途知返，哪知你……你……来人了，将这逆子打入牢房，不给饭吃，不给水喝，让他饿，任他渴，让他尝尝苦头！”

阿珂被打入牢房后，就像是着了魔一样。每天嘴巴里嘀嘀咕咕，手上写写画画。一会儿拿着石头在墙上刻，一会儿拿着树枝在地上画，不日不夜，不眠不休。母亲看到蓬头散发、行为癫狂的阿珂，心疼不已：“阿珂啊阿珂，你醒醒吧，醒醒吧！再这样下去，母亲也不想活了！”阿珂握着母亲的手，说：“母亲，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看这些彝文，如果再没有人编纂整理，就要消失了、消失了。”母亲不忍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惯出毛病，就偷偷放了阿珂。

阿珂背着行囊，趁着月黑风高，往山上逃去。纳垢酋长得知儿子又逃跑了，派兵围追。阿珂拼命往前跑，往前跑，也不知翻过了几座山，趟过了几条河。阿珂累得双脚无力，饥肠辘辘，晕头转向，便坐在一棵树下休整。突然他看见一个背着背篓的姑娘。阿珂做梦也没有想到，在这深山老林还能遇见人。

《蝌蚪情缘》剧照

原来这个姑娘名叫阿香，来此挖草药、捡野果。阿珂跟她说了自己的身世和遭遇，得知阿珂是为了编纂彝文而离家出走，阿香对阿珂说：“我父亲原是纳垢部的小鬼主（部落文职人员），他在战乱中用生命保下了彝文。可就在他准备送交给酋长纳垢保存时，突发一场火灾。眼看整个房屋都烧起来了，我们纷纷往外逃。父亲突然想起藏有彝文的箱子落在了屋里。父亲冒死冲进火里。等他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个火人。”讲到这里，阿香突然眼泛泪光，停了一会，她说：“我永远忘不了，父亲在临终之前把用生命刨出来的彝文残片交给我，跟我说，阿香，一定要好好保存，一定要好好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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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香把阿珂带到一个山岩洞。山岩洞坐落在山背面的悬崖上。阿珂见了说：“这个山怎么像是被刀削过一样？”阿香笑着说：“所以人们称之为半山啊！今后你就在此安心编纂，不会有人打搅的！”阿香带着阿珂顺着长树藤进入山岩洞。在阿香的陪伴下，阿珂在山岩洞编纂彝文。三年时间，阿珂终于编纂出《韪书》，书中的1840个彝文，有的形似鸟兽，有的形似古篆，而更多的形似蝌蚪，统称为蝌蚪文《韪书》。《韪书》不仅规范纳垢部落乃至广大彝族地区的口语，而且增加了彝族许多方便交流的言语文字，还对彝族地区的社会、经济、政治产生极大的影响。尤其在军事上，给纳垢酋长率兵打击外来侵略者提供可靠的文字情报，同时蝌蚪文还可以用来识天文、观天象、预测未来事物、占卜吉凶祸福等等。

（文中阿珂同“田可”，因字库无法显示，故以“珂”代替。本文参考了《曲靖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蝌蚪情缘》以及网络相关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