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刀贰
2019年,中国的摇滚风吹到了花楹盛开的悉尼。
在演出巨棚外,汇集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朝圣者,当田震一曲《铿锵玫瑰》结尾后。
朝圣者们终于在欢呼和口号声中迎来了他们为之而来的那一个人。
“崔健!崔健!崔健!”呼喊声此起彼伏。
崔健迎着黄色灯光热情开唱,依旧是老习惯,依旧是同一句话。
“悉尼的朋友们,你们过得怎么样?”
下面的观众异口同声回答:“凑合”。
紧接着又有人高喊:“你能留下就不凑合了。”
当一块帷幕缓缓落下,崔健站在后方,手抱吉他的他格外肃穆。
与全场观众一同齐声高唱,粉丝的音浪盖过了崔健的歌声,所有人唱得如痴如醉、老泪纵横。
最终《一无所有》、《让我在雪地上撒点儿野》两首歌将演唱会的气氛哄抬到了顶点。
而崔健却伴随着歌曲的结束,缓缓而下。
观众席开始有人狂踩地板,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在粉丝的强烈要求下,崔健一共返场三次。
似乎只有留下那晚的崔健,就能留住中国的摇滚乐。
而那一首《一无所有》似乎将所有歌迷拉回了三十多年前的摇滚天堂。
1979年,中国大陆的第一支摇滚乐队“万李马王乐队”在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成立。
彼时的几个年轻人酷爱翻唱披头士与Bee Gees的音乐,同时开启了中国摇滚的新纪元。
那一年,《乡恋》回荡在改革开放初期的文艺界上空。
培养了第一批流行音乐歌迷。
而“万李马王乐队”继续增砖添瓦,成为了中国摇滚的领头羊。
从此中国音乐的天空中开始隐隐约约印着几个字:中国摇滚。
当时处在社会转型时期的年轻人,刚从“美梦”中醒来,开始学着面对现实。
但在现实面前,手足无措的年轻人正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而摇滚乐的出现刚好成为了这份“焦虑”的猛药。
1982年,“蝮虫及乐队”的出场将丁武推上了中国摇滚的初舞台。
而那时的崔健被突然涌入的思潮冲击,很快就发现了摇滚这个新奇的“玩意儿”。
而在崔健口中:年轻人不屈服、创新就是这一代人的宿命。
1985年,“七合板乐队”成立,崔健登上了大舞台,而乐队的第一首歌就叫《痛苦》。
丁武、王迪撇开了自己的二人乐队,与臧天朔、王勇、孙国庆等人成立了不倒翁乐队,向着摇滚的里程碑迈进。
这一年,24岁的崔健发行了人生第一张朦胧摇滚专辑《浪子归》。
虽然成为了中国摇滚的开山之作,但彼时的崔健还摸不清自己的方向。
而1986年的到来,让崔健站在了中国摇滚史的顶峰。
在北京工人体育馆“世界和平年”首届百名歌星演唱会上,崔健穿着像清代长褂的衣服、身背吉他,裤管一高一低站在了舞台之上。
上台上的匆忙,乐队人人都很紧张,就连王迪都说:
“上台前激动极了,就跟杀头似的,也不知道能否被人理解。”
而那曲改了又改的《一无所有》终于在那个平凡的夜晚现世,炸开了所有闻声而来的粉丝的波动内心。
歌是唱完了,观众的掌声又闻声而来。
但台底下一个老音乐家却看不下去,说了句“牛鬼蛇神”,起身走人。
而坐在旁边的赵建伟却被崔健震得久久不能回神。
他形容那是一种:万里无云之际突然冒出了闷雷的奇异感觉。
1986年的平凡一天,崔健带着他的《一无所有》踏上征途,真正拉开了中国摇滚时代的帷幕。
那年,窦唯还在走穴,唱流行歌、跳霹雳舞,与摇滚乐差着十万八千里。
张楚则在陕西机械学院上学,离开了父母,在四处漂泊的日子里独自写歌。
从小与崔健一同长大的何勇也玩儿起了音乐,还加入了“五月天乐队”,但唱来唱去依旧没什么名气。
那时,“唐朝乐队”核心成员张炬辗转三支乐队当贝斯手,前途一片渺茫。
在崔健的引导下,当时有相当一批正处于青春困惑期的年轻人投身摇滚。
开始了长达30年的“摇滚”之路。
1988年,崔健将这两年写的歌整合成专辑。
名字就叫做《新长征路上的摇滚》,一共包含9首歌。
当时崔健拿着专辑登上了香港的杂志,拿了台湾双白金唱片奖。
随即主创团队还诞生了一个想法——全国巡演。
崔健从郑州演到北京,却不知道正有几个青年跟随了他的脚步,和他一起举起摇滚乐的天空。
在巡演过程中,有个叫郭怡广的美籍华人来到北京,还在北京西三旗宾馆认识了丁武和张炬。
彼时的丁武刚从“黑豹乐队”中退出,张炬还拿着家里的生活费寻找摇滚的栖息地。
而郭怡广拉着两人组建了一支乐队,取了个名字——“唐朝乐队”。
从此丁武的名字被提及时,只属于“唐朝”。
而贝斯手张炬成了“唐朝乐队”的灵魂,极高的辨识度和唐朝初期的辉煌一样,是中国摇滚最为经典的剪影。
但唐朝的辉煌并非一人之功。
张炬的贝斯、老五的吉他、赵年的鼓、丁武的嗓音以及不得不提的贾敏恕和方无行的词曲制作。
在天时地利人的唐朝,创造一个辉煌只是时间问题。
最初的中国摇滚 粗糙,没有流派概念,而唐朝乐队第一次打开了中国听众的重金属启蒙。
1990年,唐朝乐队第一次在北京“1990现代音乐会上”展示自己的作品。
当时台底下坐着一个台湾人,叫张培仁。
普通的姓名却来头不小,而张培仁就是滚石音乐的副总。
听完唐朝乐队的歌曲后,他决定与唐朝签约。
而与张培仁一同在场的还有黑豹乐队,曾经的主唱丁武已经另谋高就,而接替他的主唱是窦唯。
当时的窦唯靠走穴就能日赚一百块钱,而黑豹的经纪人偏偏看中了一脸冷漠的窦唯。
被挖来当主唱后,窦唯就在黑豹生了根。
1991年,张培仁在崔健的演唱会上感动得要命。
决定把工作辞了、房子卖了,来北京寻找大陆最有才华的歌手。
而他真的这样做了,张培仁拿着那笔钱,从台湾直奔北京,成立了“魔岩唱片”。
那年年底,窦唯因为与王菲的“三角恋”离开了“黑豹”,去了“做梦乐队”,可刚组建一年,队员却出了问题。
一不做二不休,窦唯解散了“做梦乐队”,转身进了“魔岩”。
直至1992年底,张培仁就已经签约了唱《姐姐》的张楚,刚从“大地唱片”拿回母带的何勇,辉煌正盛的唐朝乐队,以及失意的窦唯。
这一年,张培仁亲自执手为唐朝乐队做了一张名垂摇滚史的唱片,主打歌名为《梦回唐朝》。
而魔岩唱片带着唐朝乐队以及“魔岩三杰”即将开启摇滚乐永远不会忘记的一年。
那是1994年12月17日,在香港红磡演唱会上,舞台之上站立的人来自于内地摇滚界。
那一天,何勇穿着海魂衫系着红领巾站在台上大喊:“香港的姑娘们,你们漂亮吗?”
张楚演唱了一曲《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唐朝乐队唱了两首经典之作《飞翔鸟》和《选择》。
在香港红磡演唱会之后,魔岩唱片彻底打响了自己的招牌,而“魔岩三杰”也迎来了自己的巅峰时刻。
而在往后的二十几年中,人们提到摇滚乐,就会想起那个晚上。
一切犹如一场梦一样,只不过这个梦是黑色的,繁华过后,一切都将破碎。
1995年的一个雨夜,张炬骑着摩托车准备出行,但在经过一道铁门时,差点摔倒。
丁武看着直说没事的张炬,心中却生出不好的预感。
果然在那个夜晚,张炬骑着自己的摩托车行驶在北京市海淀区白堆子,被一辆卡车撞到,肇事司机逃逸。
最终,差6天25岁的张炬倒在了那个雨夜。
而女歌手罗琦在接到王迪的电话时,却不敢相信,以为他在开玩笑。
而那一天距离香港红磡演唱会刚刚走过五个月之久。
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中国摇滚的开端和启程,却没想到已然成了落幕。
而张炬的去世成了一个时间节点。
在那之前中国摇滚一片欣欣向荣,有崔健、魔岩三杰、王迪与丁武。
但在那之后,一地鸡毛的凄惨景象足以囊括1995年的全部。
在那个尚且年轻的时代,北京摇滚圈吃“大锅饭”。
兄弟义气大过天,大家每天都混在一起,同吃同睡。
张炬的离去也恰恰代表了这个时代的离去。
而张炬又为何能成为具有跨时代意义的人呢?
北京的摇滚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每一个叫上名号的人都有一段非常故事和角色。
而张炬却成了圈里人的亲弟弟,为人亲和,甚至在坐出租车时,都能和司机攀谈成朋友。
起初张炬还是一名吉他手,十六七岁认识高旗后,生出了组乐队的想法,但乐队什么人都有,就是缺贝斯手。
随后张炬成了贝斯手,只因:只有他能买得起贝斯。
从那之后,张炬开始在圈中的三个乐队徘徊,但没人说他的坏话。
相比于其他摇滚歌手,张炬的家庭条件较为富裕,而他本人仗义大方。
在别人吃不上饭的时候,常能被张炬邀请到家里做客。
而他的父母也十分热情,到家里吃饭就都是亲儿子。
朋友被欺负了,张炬能将朋友的事扛在自己身上,朋友没钱了,张炬能雪中送炭。
显然,他是最棒的朋友。
也正因如此,“唐朝乐队”性格迥异的几人,在张炬的调和下,安然无事。
可当张炬离开,乐队却接连暴露出各种问题。
在张炬去世的几个月后,“唐朝乐队”渐渐停止了排练。
而刘义军和丁武本身就存在音乐与生活理念的冲突。
没了张炬的调和,两人的矛盾愈演愈烈。
随后刘义军退出唐朝,纵使有新的乐手补充进队,还发行了新专辑,
但张炬与刘义军的离去让昔日辉煌的唐朝时代划上了句号。
而唐朝试图改头换面,迎接新生,但只是徒劳。
也就是从那之后,中国摇滚不行了,也可能从来没行过。
那时想要开辟新世界的摇滚还未真正兴盛,就开始式微。
1996年的一次演出中,何勇唱起《姑娘漂亮》。
犹如在红磡演唱会上一样的呐喊,但这一次的何勇却喊出了:“某某丽,你漂亮吗?”
公然示威,调侃模范,何勇闯下了大祸,从此被封杀。
那一年,中国摇滚的发展环境再一次遭到重创。
在人们心中,摇滚就是瞎胡闹。
那一年,中国摇滚已经走过十年,而红磡也已经成为了往事,是后来唯一可以证明摇滚辉煌过的证据。
可在正统媒体的报道里,摇滚,还是一个令人尴尬的存在。
而何勇如同张炬去世一样,成为了摇滚迷记忆中中国摇滚衰落的拐点。
在那之后,摇滚圈仿佛迎来了黑暗时刻。
那时,曾和窦唯组建“做梦乐队”的吴柯莫名失踪。
后来记者找到他的家人,才了解到吴柯因过度服用镇静剂去世,而那时他早已深陷du瘾不能自拔。
吴柯的父亲曾是崔健的调音师,但在吴柯去世后,他却再也做不出音乐,告别摇滚圈。
窦唯也从轰轰烈烈的“三角恋”中脱身而出,与天后王菲走进了婚姻的殿堂,但时过三年却外遇了。
张楚出了张新专辑《造飞机的工厂》。
但反响不好,心急的粉丝还写信给张楚:“特别失望。”
但张楚却受不了,一气之下离开了北京。
摇滚歌手一个接一个地倒塌,没有再续辉煌,而魔岩公司相继出现了资金问题。
张培仁不得不放弃大陆与摇滚,回到了台北,开始做起了流行乐。
最终想要缔造摇滚辉煌的张培仁,却只能亲眼看着盛世星光凋零。
没了“魔岩”的天空笼罩下的摇滚圈,立刻又被花边新闻所包围。
2006年,窦唯在上海演出场合大骂丁武是“虚情假意的艺术家”。
成天喊着“梦回唐朝”,却什么都没干,丁武就是一个阴险狡诈的臭流氓。
结果媒体频频爆出窦唯、栾树、高原、王菲的丑闻。
紧接着窦唯变成了愤怒的“烧车青年”。
而爆料者卓伟也在多年之后,摇身一变成了讽刺的“中国第一狗仔”。
直至现在,窦唯还在10多年前的绯闻传说的阵痛中,久久不能回神。
而这些“闹剧”直接将初代的中国摇滚打入了谷底。
纵使新秀崛起,有了人们口中痛仰乐队、新裤子、木马乐队等摇滚新力量。
但提起昔日的辉煌,还会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2016年,在《我是歌手第四季》的舞台上。
老狼身边却站着摇滚的“半壁江山”,周晓鸥、丁武、陈劲、栾树、李延亮、高旗、马上又、汪峰等人。
让粉丝梦回30多年前,一下将所有人拉回了90年代中期。
而老狼选了一首怀念张炬的曲目《礼物》。
在张炬离世二十多年以来,摇滚老炮们接连为他制作了《再见张炬》和《礼物》两张纪念专辑。
在这个华丽的舞台,老狼与摇滚老炮们的“史诗级”音乐现场再次证实,中国 摇滚只剩下过去。
如今中国摇滚只能靠情怀维持那可怜的一秒钟,靠的还是张炬仅剩的余温。
如果张炬不曾离开,那么中国摇滚是否还能继续延续辉煌?
其实答案早已了然于心。
或许人们至今为止只能接受,中国摇滚是因为张炬而落幕。
但却不愿肯定,那个时代最好也最坏,而落幕只不过是一个长期积累的爆发点。
而张炬的离开只是为时间加上了催化剂。
但如果张炬还在,51岁的他依旧会站在台上,用弹贝斯的双手拨动每一颗热爱摇滚的心。
只是,就如《梦回唐朝》一样,只能梦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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