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雨怀故的中秋

散文/风萧萧路漫漫

今年的中秋，雨，成了演绎欢乐的主角。而我在这个雨里却只有悲伤。

父亲于一个月前不幸撒手人寰，而一直觉得不会人前悲伤的我，总是时常的呆滞，时常去想脾性“古怪”的老父亲。

父亲83岁去世，身体很壮，还时常打乒乓球，但是说走就走了，走的令人想不到，发现的时候，身体都凉了，没有病痛挣扎的症状，如同睡着一般撒手人寰。母亲是三年前去世的，死亡的时候是80岁，癌症致亡，妈妈西去的时候，也没有受罪，也很安详。

母亲跟父亲这一辈子，很满足，她总对别人说起小时候的一个卦象，说自己被一个江湖大仙算出来：是娘娘的命，会嫁给一个吃商品粮当官的人，果然，母亲嫁给父亲后，非常心满意足，八十来岁回家乡的时候，还要戴墨镜，装饰完金银首饰，抖架子给乡亲们看。我就笑母亲像个爱虚荣的小丫头儿，同时也为母亲的自感幸福而幸福，人为了什么活着，不就是能幸幸福福过一生吗？

而父亲好像对母亲并不是十分认可，他曾经多次对我的姑姑们说，家里的饭是他在做，家里的卫生也都是他在搞，母亲像个空花瓶，聋子的耳朵~配对。于是，爸爸的亲戚们，都知道了妈妈很懒惰，妈妈听到别人说她懒时，她却诚实地笑着迎合说：“老头子说的对，我是比较懒的。利利落落、干干净净的家，大部分都是老头子料理的。”

可是当妈妈走后，发现家里迅速肮脏起来，像下猪一样，下不去脚手；饭，爸爸也不会做了。这时候的亲戚们才知道，我的母亲是多么的会料理，人们翻她的衣服的时候，她包裹的格格节节，有的衣服都穿破洞了，却洗的一尘不染。

只所以说爸爸古怪，是记得母亲临死的时候，父亲竟舍不得给母亲花费续命的钱，我喊话多少次，他都装作没听到，还不如他儿子肯花钱。也不知道他存钱干吗用，他退休工资每月有近四千多元，积蓄好几十万，万八千续命钱他竟然装聋作哑。但是，当母亲去后，这个向来不会哭的男人，竟然天天哭，哭的眼泪鼻涕的，看上去，我却觉得心里很不舒服，总觉得他很虚伪，在装，并且在医院给他陪床的时候，我们照顾他周周到到，令全病房的人都赞叹，可是，他照样哭，也不知道他哭啥？后来为了这个哭，一大病房人批评开导他，他还急了，骂了我一顿，说我不亲母亲，说我为什么不哭，说我不孝顺。三个孩子，母亲住院我天天陪床，40天白天黑夜的，出钱出力，后事也是以我为主打发的，然而，父亲说我不孝顺。

我忍着冤屈躲到医院大厅座椅上，默默的抱头难受，没想到，老父亲半分钟不到，找到我了，给我道歉，还给我送来一件小褥子盖，他怕我冻着，满心的慈爱。

当理解父亲的古怪的时候，是半年后，写了一手好毛笔字的他，停笔了，老干部局活动也不参加了，而且增添了一个特别恶劣的毛病：拾破烂！整天翻垃圾桶，搞得家里臭气熏天。我们才知道他是一位葛朗台式的守财奴，不是不关心母亲，不是怕花钱，是觉得抢救无效了，白扔钱而已。

后来爸爸还给我们讲了我奶奶他母亲的事，病痛饥饿而死的奶奶，给孩子们心上划了一道深深的烙印！

拾吧，他拾一分钱也是生命的意义，也就是这几分钱，哪怕满屋子堆积如山，臭气扑鼻，对他来说也是激励，也是活下去的支撑。我看透了这一点，就跟弟弟，嫂子「哥哥也早逝」说了这些看法，他们觉得有道理。

临死前的爸爸，跟了弟弟八个月，有残疾的弟弟成了老爷子的司机，他们除了吃喝，还有老爷子拾破烂，就是弟弟拉老爷子散心，八个月竟然跑了六七万公里。有些时而清楚、时而糊涂的老父亲，“坐晕晕”成了生命最后的交响曲，他习惯了坐车颠簸的日子，直到生命结束都没忘记要旅行……

父亲死亡后还是有些灵性的，我给他清洗的身子，尽管凉凉，却不蜡黄、不苍白、也不黢黑，反而祥和的跟睡着一样。当将他抬到上灵床的新褥子上时，屋里就我和姑表弟在身旁，他说咱两个不行，得叫人，我说试试吧，然后叫着父亲说：“爸爸听话，咱上新褥子上躺着去啊，让我们好好的把您老人家摆上灵堂好不好？听话”念叫中，近200斤的身子，我怎么搬怎么是，好像还活着一样配合我。表弟说，怪事怪事。

父亲走了，本来该团圆的节气，却在滴雨的季节里触心，疼痛，总是蛰的眼疼，泪水模糊……

雨季，愁，怨、还有恨，让我不自然感觉老了好几岁，今年的中秋，是刀砍斧劈的中秋。

还好儿子跟他女友回来了，多多少少干扰一下这种糟糕的颓势，可是，我知道，前方的路不将会在疼痛中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