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人海 ,欣喜相逢,如若喜欢,点点“关注”,让我们一起陪伴,写写看看这人间的故事,取一抹通透。
文/端木婉清 图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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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
老梁38岁那年丧偶,至今独生。
他辞掉了在镇上的电工工作,回家打理妻子生前留下的小卖部。
老梁的妻子叫王明,是他的青梅竹马,二个人自小便喜欢,两家父母也给他们结了娃娃亲。
过去是开玩笑结亲家,后来现实里他们恋爱结婚,结成秦晋之好。
婚后不久生下一个儿子,老梁在镇上上班,王明在村里开一个小卖部顺带养儿子。
一家三口的日子蒸蒸日上,过得蜜里调油。
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
王明38岁那年查出绝症,医生告诉老梁,他妻子的病情已到了晚期,最多只有半年生命。
老梁怕老家的医院诊断有误,不死心带着王明千里迢迢去上海、北京看病。
结果都是一个答案。
Part.2
妻子王明走的那天,老梁和儿子小梁守在床前。
王明气若游丝地交待:希望老梁和儿子在她走后能够打起精神好好生活,希望他不要过度伤心,要尽快找一个喜欢的女人重新过日子。
只一点,王明要求老梁说什么也要供儿子念完大学,将来儿子的婚事一定要尽心操持好。
老梁一个劲地点头。
王明最后是带着微笑离世的。
老梁把头靠在她胸前,心欲绝。
他们十几岁的时候,就说好要陪伴一辈子的,婚后更是无数次说起,等白发苍苍的时候,他要挽着她的手散步在黄昏下。
还要在家里的院子里做一个摇椅,两个人无事时煮茶喝茶,坐在上面慢慢变老。
只是谁也没想到,王明会先他走,而且走得那样急。
他们从此天河永隔。
Part.3
王明走后,老梁一下子苍老许多。
一段时间里他变得不爱说话总是躲在屋里偷偷哭泣,好几次想跟着王明而去,但一想到妻子临终遗言,他知道自己的任务还没完成。
王明希望他好好活着,供儿子读书,看儿子结婚,那是她和他共同的愿景,他不能也不忍让王明九泉之下不安宁。
于是他辞掉了镇上的工作,经营王明在村里开的小卖部,小卖部有了一定规模,赚的钱够供养儿子和他的生活开销。
老梁回来主要也是因为小卖部里有王明的气息,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货架,都有王明的影子。
只有这样,他才感到少许安宁,感到他还是和妻子王明在一起。
儿子小梁怕父亲伤心过度,劝父亲要好好的。老梁张开臂膀拥抱了他,说:你爸扛得住。
小梁说:妈不在了,我不想你再有事,我会好好用功读书,孝顺你,不负所望。
老梁说:瞎说,你妈还在,她只是去外地度假了,需要很久才回来,我守在这里,她回来不会迷路。
小梁泣不成声,那年他背着被褥去了远方读书。
Part.4
日子一晃多年,老梁50岁了,小梁也大学毕业多年。
前几年,村里不断有人给老梁说媒。觉得老梁是个男人,够对得住王明了,现在人到中年儿子大了,也该为自己打算。
老梁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枕着寂寞熬过来的,他若给自己再找一个妻子,也是王明生前的希望。
但一想到儿子小梁还没有成家,他的心事便一天没了。
他还是一一谢绝了。
小梁读书时,他怕给孩子找个后妈,影响小梁读书生活;如今儿子成年了工作了,他又担心再婚,儿子的婚事受影响。
都说半路夫妻难,老梁不愿出现任何意外,也不敢尝试重新开始。
怕很多事情心里想了有奢求 ,结果却不如意徒增伤悲。
那种感觉,像想过一朵花开,又怕花谢,所以选择了一开始就不种花了。
Part.5
去年,老梁去了趟上海,他找到儿子的住处。
发现小梁的家里有女孩子的东西。
他喜上眉梢。
悄悄问小梁:小子,你瞒得真好,有女朋友了,也不介绍给爸见见?是怕你爸太寒酸,上不了台面见不得人?
小梁抓着头皮不好意思地说:爸,你火眼金睛,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老梁顺藤摸瓜地问:那是那样?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什么时候给我喝喜酒?
小梁却面露难色,顾左右而言他。
老梁又问他:怎么了?有什么困难?
小梁说:没什么?只是关系还不稳定,所以没有带她来见你。
老梁说:你喜欢她吗?她喜欢你吗?
小梁说:喜欢,我们在一起两年了,说好要一起结婚的那种。
老梁一拍手说:那怎么还不稳定?都在一起二年了,也可以谈婚论嫁了,是不是缺钱?我把家里的房子和地都卖了给你。
小梁感激地看了老梁一眼说:不是,爸你别瞎想。
知子莫若父,老梁还是觉察到小梁眼角的烦恼和顾虑。
他提出要见一见女孩,被小梁拒绝了。
他想只要见到女孩,什么答案都有了。
只是小梁死活不让。小梁后来说:她家喜欢上海本地人。
老梁想:是了,是女孩的家人不同意。
那夜,他失眠了。
Part.6
老梁在他儿子的地方住了二天,始终没有见女孩前来。
小梁说女友去出差了。
老梁说:也好,正好我们父子聚聚谈谈心。他用一瓶二锅头几盘菜,两父子说上了话。
酒过三巡,父子俩都不再拘谨,敞开了心扉。小梁说了母亲王明走后的这些年,他一直都很想她,他希望父亲再婚,以前又怕父亲再婚,但现在,他就盼着父亲有个喜欢的人在身边相互照应。
老梁说:他都懂,他也一直想王明,这些年一个人,但不后悔。
说起小梁的婚事。老梁也问出了真相。
女孩子是上海本地人,独生女,虽然和小梁在一起二年,但家里父母还是不愿意她远嫁。
父母希望女儿找个本地的。如果她非要和小梁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但有个条件,就是小梁必须在上海定居,也就是半入赘形式,婚后需要和女方父母一起生活,将来孩子还是随父姓。
唯有这样,他们才肯把女儿嫁给小梁。
老梁就一个儿子,从人性需要上来说,他也想老了有儿子可以依靠,希望儿子留在自己身边孝顺他,陪他到老。
但老梁知道,儿子自打外出求学那天起,他就意识到了,儿子是插上了翅膀的鸟,注定要飞远的,他想留儿子在身边是不现实的,也不能留。
老梁也希望儿子婚后能和他住在一起,但上海那么远,儿子也有了儿子的生活,那也是不现实的。
如今儿子有了喜欢的姑娘,姑娘也喜欢儿子,老梁应该开心,他也十分理解姑娘的父母,哪个做家长的不是为孩子计深远,他老梁要是有女儿,也舍不得她远嫁。
Part.7
是半入赘,又不是全入赘,再说小梁如果要完全入赘那也是儿子自己的选择。
老梁想了想说:这有什么?是好事啊,你婚房都省得买了,我还想着卖房卖地支持你,现在你爸我不用卖地卖房了,还不好啊?
小梁说:爸,我如果留在上海,你一个人在老家怎么办?你孤苦伶仃的,我在上海也不安心啊。妈不在了,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至亲了。
老梁的心里激荡了一下。
他大手拍着小梁的肩头说:混小子,你爸在老家一个人逍遥自在,有菜有酒,好得很。你可别犯浑,遇到一个互相喜欢的女孩不容易,不要轻易辜负女朋友的爱。
你现在上海一年回几次老家?回老家陪我几天?还不是来去匆匆。
小梁还想说什么被老梁打断。
老梁说:儿子,不防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这几年,我也瞒着你有了伴,不是一个人了,就差领证。
老梁这样说无非是先胡乱撒个谎,想打消小梁心中的顾虑,让他勇敢奔赴爱情和婚姻。
哪知小梁当了真,瞬间喜出望外。小梁忙给女朋友打了电话,他们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老梁在一边听得开心。
小梁决定国庆假期就带女朋友回家订婚,顺带看一看老梁的对象。
Part.8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老梁再也收不回来。
那个晚上,父子俩个说了很多很多话,喝了很多很多酒,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才回屋睡觉。
转眼,临近国庆假期。
老梁在家里方方面面准备就绪,家里卫生间还放上了女人用的生活用品。
只是缺少一个女主人。这本来也是老梁胡诌出来的。
眼见着儿子就要带上海女朋友回家订婚,可他的另一半还不知道在哪里?此事变得迫在眉睫。
老梁知道儿子小梁的性格,他要得知老梁骗了他,只是为他能够安心在上海结婚,那日后小梁的心里还是会有所顾虑。
他不愿意儿子和未来儿媳妇的婚事再旁生枝节,所以思来想去,想到了借妻。
他和小梁说有了伴,那就给儿子找个假后妈。
老梁把这些年身边认识的异性朋友一个个都翻来想去了一遍,但还没找到头绪。
大部分都是婚姻内的,找人借妻怕人家老公误会,单身的也就二三人,二个丧偶,一个离异。
而且这种事说到底,不能随便开玩笑,非要知根知底又没有后顾之忧,不给人添麻烦才好。
老梁熬了几个晚上,都没有想到找谁帮忙,就在他陷入了焦虑时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刘丽梅。
Part.9
刘丽梅过去是王明的好友。
王明走后,刘丽梅也经常照顾他和小梁。
七八年前,刘丽梅老公在外地做生意出了轨要离婚,刘丽梅伤心欲绝,但还是选择了带着二个女儿过日子。
刘丽梅刚离婚那几年,过得很不好。
一个单亲妈妈,养育二个孩子,比他一个男人带大儿子困难多了。
刘丽梅来小卖部买东西时,老梁知她不易,总会额外多送一点东西,说是促销品。遇到她买油面大米之类的重货,也会负责送货上门。
刘丽梅种了几亩地,还在工厂上班。家里有事时,老梁也愿意热情帮忙。
日子久了,他和她倒也成了能说得来话的好友,彼此也知根知底。
许是都是不容易的人,更容易相怜惜吧。
有人也撮合过老梁和刘丽梅,但两个人彼时都没有表态。各有顾虑。
老梁想这事真要找刘丽梅开口,她应该会帮他这个大忙。
Part.10
老梁提了礼物,找了刘丽梅。
把他去上海找儿子后的所见所闻都给她说了个遍。
老梁说:丽梅,我骗我儿子说有了对象,只是还没有领证。我这样说你也知道,是不想他在上海为难,他好不容易找到个喜欢的姑娘,人家姑娘家有要求也是正常,我一个人二个人没事,他能不能顺利结婚却关乎我老梁家的命脉,以及王明的遗愿。
我不想他的婚事因为我的个人问题黄了。你是不是可以帮我一把?这事确实很不好意思开口,但你知道我也只能找你。
老梁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和刘丽梅说了心事。他不敢肯定刘丽梅一定会答应,但结果刘丽梅格外爽快地应允了。
刘丽梅大大方方地说:不就是配合你演一出戏嘛,我懂。我不会让你在孩子们面前难堪,假装一下你的妻子,也少不了一块肉,我也是看着小梁长大有出息,也希望他早日成家。
老梁眼里滚上泪花说:谢谢你,丽梅。
Part.11
国庆假期,小梁带着女朋友从上海开车回家。
带了大包小包一堆礼物。有给老梁的,有给刘丽梅的。
未来儿媳长得像演员杨幂,是个标准的美人,而且性格开朗,见面就喊爸和妈。
老梁一听,乐得合不拢嘴,忙着掏红包,刘丽梅虽然不好意思,但也大大方方地答应。
那声妈妈,她心里也跟开了花,忙着往小梁女朋友身上塞见面礼。
席间,老梁和小梁说着悄悄话,互相夸对方的对象好看,有眼光;小梁女朋友和刘丽梅则在厨房唠家常。
午饭时,刘丽梅做了一桌子菜,老梁忙着搬菜切水果,小梁和女朋友依偎在一起有说有笑。说你爸你妈对我真好!
家里的气氛空前的热烈,温馨。
老梁家门前挤满了来看新媳妇的乡亲,大家七嘴八舌,热热闹闹。
老梁怕刘丽梅在大家面前难为情,怕别人说她闲话,一直偷偷说着不好意思。
刘丽梅说:不怕,别人爱说说去。我也不会少一块肉。我和你多年相交,也不必顾虑旁人说三道四。整村的人都来说什么,我也无所谓。
老梁说:我也不怕。我只是不想你委屈。
刘丽梅把手在围裙上擦擦,说:我不委屈。
老梁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冰凉寂寞的地方,一点点再融化。
他已经好多年没有感受过这种家人一起,围炉而坐,热气腾腾的味道了。
他看向刘丽梅,她正在给小梁他们热情大方地夹菜。小梁和女朋友举杯敬他们百年好合。
恍惚间,老梁借妻借出了一种希望,他觉得他是不是也应该有个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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