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逸飞：红彤彤的街市

腊月二十三小年一过，小城北新街就像一条解冻的河流，哗啦一下就热闹起来，人流物流自不必说，单就一街两行耀眼的红，就足以流露出人们对新年期盼的喜悦心情。

占据最高位置的，当数小葫芦模样的红灯笼。为装扮小城，增添节日气氛，城管工人起早贪黑接串着，悬挂着。不几日，街道两旁行道树高高的虬枝上，小巧玲珑的灯笼，便五个一串，六个一行，错落有致，次第铺开了，打眼望去，像一树一树红彤彤的柿子，在微风中摆动摇曳，把平日里井然有序的北新街渲染得分外喜庆妖娆。夜间，走在街上，一盏盏、一串串艳红的灯笼在树枝间闪烁流动，远远望去，好像一条星光璀璨的银河。不由让人默咏起郭沫若《天上的街市》来：“远远的街灯明了，好像闪着无数的明星。天上的明星现了，好像点着无数的街灯。”

高枝下面，大红灯笼也不甘寂寞，纷纷走上街头。它们大小不一、形状各异，有传统的圆灯、球灯，也有鱼灯、兔子灯、老鼠灯，还有西瓜灯、南瓜灯、石榴灯，于街两旁、行道边，挂在长长的绳子或铁丝上，连成一排，串成一列，排排列列都是养眼的红，像训练有素的士兵正在演练吊高，抑或正在接受人们的检阅。细观，那体态，那神情，像初嫁的新娘，腼腆中略带羞涩，娇羞中暗藏欣喜，让人好生喜欢。

春联也闪亮登场了，一墙一墙的红。它们整齐地悬贴在人行道两边的墙面上，供路人赏读选购。有写着“金牛奔盛世，紫燕舞新春”的，也有写着“玉鼠擒新冠，金牛送福来”的。最吸引人眼球的，是一幅深红色春联，上书“鼠标点出千门福，牛角挑开万里春”，巧妙而富有新意。微风轻拂，春联与墙面耳鬓厮磨，俨然一对不离不弃的恋人。春联那一幅幅苗条殷红的身段，像一个个小鸟依人的女子，依偎在恋人宽大健壮的胸脯上，墙面似乎成了初恋女子倾诉衷肠的温柔乡，心中倾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年画也赶着趟儿来了。街道两旁，卖年画的摊铺一字儿排开，有把年画挂在高处叫卖的，也有把年画摊开在铺板上吆喝的，有的，干脆找一空闲地儿，将年画摆在地面上，四角用小石子一压，随便路人挑选。年画的品种五花八门，有山水画，有人物画，有花鸟虫鱼，有电影剧照等，均绘制精巧，喜庆祥和，人见人爱。年画的内容也是丰富多彩，有门神、灶神，有神话传说、戏曲故事、民俗生活，也有梅兰竹菊等。当然，少不了，也有大红的中国结。年画的红，把腊月的街市渲染得色彩缤纷，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徜徉在腊月小城红彤彤的街市，仿佛畅游在一望无际的红色海洋，不知天上人间，今夕是何夕。我不禁想，倘若郭老健在，不知该作何感想呢！

作者简介：程毅飞，男，陕西省丹凤县人。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商洛市作家协会理事。在《散文选刊》《华夏散文》《文苑·经典美文》《人民政协报》《陕西日报》《甘肃日报》《西安日报》《西安晚报》等刊物发表文学作品300余万字，获各类文学奖10余次。出版散文集《行走的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