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雅：八旬书家牟怀斌先生

书家牟怀斌先生长我一辈，蓝田白鹿原人。与其相识，不唯亲切，我更敬重其几十年如一日之为书态度，惊叹其勤勉而用力至功的记忆成诵之精神。

怀斌先生虽年逾八旬，而无衰飒龙钟之老态，身直，骨硬，气朗，意炽，心热。与吾辈久坐，不颓，不倦，目光盈动，声音瓮壮，腔调铿然，语韵朗朗。

怀斌先生幼时学中医，即今每日晨起依旧持习至少半点钟的养生康寿之法，且口诵医诀，诸如“衣不过厚，不怕温高。衣不过薄，不怕风高。饱不洗头，饿不洗澡。睡前洗脚，胜吃补药。”先生曾因口诵并书写中医药性四字经而为一报界主编赏而荐之，为西安电视台录制中医防疫宣传节目。

据先生言，他与已故知名作家陈忠实相知甚深，过从甚密。其源亦在于曾当面背诵并书写忠实先生之《青玉案•滋水》：

涌出石门归无路，反向西，倒着流。杨柳列岸风香透。鹿原峙左，骊山踞右，夹得一线瘦。 倒着走便倒着走，独开水道也风流。自古青山遮不住。过了灞桥，昂然掉头，东去一拂袖。

至于先生所吟诵的忠实先生之大作《白鹿原》中的若干诗文，忠实先生直言“我都忘了”。

一日，我与妻、信良友去先生寓处，闲拉之中，聊及其记力之深久，先生兴致勃然，又为我仨诵背《贞观政要》中唐太宗与许敬宗之君臣对：“朕观群臣之中，惟卿最贤，有言非者，何也？”敬宗对曰：“春雨如膏，农夫喜其润泽，行人恶其泥泞；秋月如镜，佳人喜其玩赏，盗贼恨其光辉。天地之大，人皆有叹，何况臣乎！臣无肥羊美酒以调众人之口；且是非不可听，听之不可说。君听臣遭诛，父听子遭戮，夫妻听之离，朋友听之别，乡邻听之疏，亲戚听之绝。人生七尺躯，谨防三寸舌；舌上有龙泉，杀人不见血。”帝曰：“卿言甚善，朕当识之。”

刚巧，先生所记之文在我与信良友间置放，我俩且听且对。先生所背，从头至尾，竟无半点偏移，无丝毫谬误。而其背时，亦无哼哈打结、无颠倒重复，一直气通语顺。如若于外听之，必以为照本宣科。

怀斌先生十六岁教书，二十七岁当校长。身为师者，其职业之修行自然充溢阳刚向上之正气。十八大报告中的若干内容，先生常识常记，铭刻于心，即有风吹日蚀，时光推移，依然磨不掉，刮不去。有时闲侃慢聊之间，先生便脱口而来：“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和使命，就是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文化自信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发展中更基本、更深沉、更持久的力量。”“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文化兴国运兴，文化强民族强。没有高度的文化自信，没有文化的繁荣兴盛，就没有中华民族伟大复兴。”

大抵怀斌先生胸中不惟书家之笔墨，亦存一肚皮诗书，一肚皮河岳，一肚皮情致，一肚皮磊落宽广之气，故，其书既表现为儒家之笃厚浑重之敛，又旷达放朗如道学之汪洋恣肆、无为而为。其读其诵作松涛风韵，吞吐曦月，接纳万象，锵然有力，势如破竹！

我，一后生晚辈，得闻先生之所识所诵，不觉骇然惭然。曾私下痴想，如能得先生之记忆之功，诵读之力，哪怕三月不知肉味不品茗香，亦无遗恨矣！

【作者简介】李文雅，陕西蓝田人，西安市第八中学教师。《西部文学》副总编，《作家摇篮》责任编辑，陕西省少年儿童文化研究会副会长，陕西紫光阁廉政文化中心文学创作高级研究员，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曾获省市区县级演讲赛一等奖，多次应邀参加主持、朗诵活动，有作品收录地方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