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 / Can Dagarslani

新娘，妻子，寡妇

我喜欢他刮胡子时

哼唱的样子，他的

深沉嗓音，他小巧的，涂过乳液的手。

我讨厌他刮胡子时哼唱的样子，

他的深沉嗓音，他小巧的

涂过乳液的手。

我怀念他刮胡子时哼唱

的样子，或者他用手

做任何小事的样子。

作者 / [美国] 玛丽·利德 译者 / 马鸣萧

Bride, Wife, Widow

I adore the way

He hums when he shaves, his

Deep voice, his small, lotioned hands.

I detest the way he hums when he shaves,

His deep voice, his small

Lotioned hands.

I miss the way he hummed

When he shaved, or did any

Small thing with his hands.

Mary Leader

这首小诗非常易读。标题中的三种身份，与三段诗节相对应，诗的内容也很日常，串在一起，呈现出婚恋状态的一种变化：先是对婚姻生活的憧憬与喜悦，接着是对婚后生活的厌烦和挑剔，最后是对逝去之爱的追忆和感怀。

这首诗在形式上颇具巧思。三段诗节在内容上几乎相同，变化的除了动词和其所表达的情感，断句也在调整。

第一节的三句逐渐变长，读着越来越舒缓，像是未来的日子铺展开来，呼应着新婚时的美好期盼；第二节的三句依次变短，读着越发急促，正好也呼应着不耐烦的疏远态度。

第三节的三句长短相近，缺乏变化，仿佛就是爱人离世之后的生活，难再泛起波澜。同时，这一节对“手”的描写也和前两节不一样。那双涂过乳液的、细腻光滑的手，从生活中消失了。她已经记不清那双手的细致模样，只记得他用手做小事时的样子。

这小小的变化，写得非常动人。光滑的手难以记住了，只剩下手的姿态；明亮的眼睛难以记住了，只剩下模糊的面孔；模糊的面孔难以记住了，只剩下淡淡的身影；淡淡的身影难以记住了，只剩下一种感觉和气息……

失去爱人，是令人心痛的；然而，我们还可能在记忆中再一次失去他。

这听上去有些残酷，不过也是人世常态。所以，不妨放下诸多感慨，当爱人仍在自己身旁，好好珍惜。

荐诗 / 冬至

第2802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