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黎明（旧作）

天已然黑尽

雪光映着林中的影

山猫、狼、土豹子等林间夜客

陆续光顾那间小小的木屋

我高度紧张

却又不敢开枪

担心招惹来更多的狼

只盼天快些亮

几乎每隔三、五分钟就看一次手表

时间过得是那么慢

每一分钟对我都是煎熬

想起昨天清晨

残雪初晴

我这个狩猎爱好者

与几位老猎人进山

一路打野兔松鸡豪猪……

那是多么快活啊

后来为了追踪这白鹿

迷了路

山林里手机没信号

与他们失去联系

被困在这片红叶林

稍稍有点安慰的是

最后在一棵马樱花下捕获它

……

我心里正在遐想

突然小木屋里传来

野兽的咆哮与打斗声

那些野兽

为争抢猎物打斗起来

猎物是我打的

但现在归谁早已不重要

我只求天快些亮

好找到返回的路

腿脚早已失去知觉

夜空又飘起了小雪

她轻轻地落在我早已冰寒的脸上

似乎在安慰我

无论如何

都要挺下去

今夜我可能葬身于此

红叶将把我厚厚覆盖

多年后

才会有猎人发现我的遗体

不――不――不

不会留下遗体

只要我一死亡

掉下树去

动物们就会把我的遗体立刻吃光

只剩下骨架遗骸

我越想越恐惧

整个身体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野兽们吃饱之后

都陆续退场了

最后来一个长长的黑影

它大摇大摆地径直进入木屋

叼起其他野兽吃剩的残骸

消失在丛林中

我的猎物……

我心里一阵失落

天亮以后

向他们展示的机会都没有了

……

等待，漫长的等待

天边终于露出鱼肚白

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夜啊！漫长的夜啊

我终于要告别了你

黎明啊！黎明

我终于等到了你

我一生中迎来无数个“天亮”

今天才等候到了第一个“黎明”

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弥漫着我几乎僵硬的躯体

我不再发感慨

揉揉失去知觉的手脚

整个人几乎是顺着树干滑了下去

诗海琴音2019年2月18日13：45于万州